夜色已深,学府各处灯火渐熄,唯有虫鸣与风声点缀着寂静。
符玄的宿舍内却依旧亮着柔和的灵光灯。她坐在书案前,面前摊开着一卷极其复杂古老的阵盘推演图,金瞳专注,指尖在玉简上飞快划动,进行着最后的校验。这是她为即将到来的太卜司内部考核准备的课题,关乎一种失传已久的联合防御大阵的复原,难度极高,耗费了她大量心神。
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风吹过树叶。
符玄并未在意,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然而,那响动并未停止,反而变成了有节奏的、轻微的叩击声,来自…她的窗户?
她蹙眉抬头,只见窗外朦胧的夜色中,一个熟悉的、靛蓝色的身影正扒在窗沿上,朝里面张望,脸上带着一丝…做贼心虚又理直气壮的表情?
是三秋!
符玄脸色一沉,立刻起身走到窗边,压低声音呵斥:“三秋!你又发什么疯!这么晚了!”
三秋见她开窗,立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动作利落地从窗口翻了进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自己家:“没什么,看你灯还亮着,就知道你又在熬夜。过来监督你休息。”
“不需要!”符玄冷着脸指向门口,“立刻出去!”
“别啊,”三秋非但没走,反而凑到书案前,低头看了看那复杂的阵盘推演图,摸了摸下巴,“‘周天星斗逆行防御阵’?这东西对神识消耗极大,你一个人搞到这么晚,不怕明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考核?”
“与你无关!”符玄伸手想把他推开,却被他顺势抓住了手腕。
“怎么无关?”三秋握着她的手腕,指尖在她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挲,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可是你未来的道侣,关心你不是天经地义?”
又提“道侣”!符玄脸颊微热,用力想抽回手:“放手!你再不出去,我叫巡夜执事了!”
“叫啊。”三秋挑眉,笑得有恃无恐,“正好让执事看看,我是如何关心自家道侣,防止她过度劳累的。”
他这副滚刀肉的模样,让符玄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打又打不过(至少在宿舍里不方便动手),骂他又脸皮厚如城墙!
见她气得说不出话,三秋见好就收,松开她的手,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讨好:“好了,别气了。我看你这推演也到了关键处,强行中断反而不好。这样,我在旁边等着,你弄完,我看着你睡了就走,行不行?”
他指了指房间里那张唯一的、铺着月白色床单的床榻旁边的一张矮榻(通常是用来打坐冥想的),一副“我很懂事绝不打扰”的样子。
符玄狐疑地看着他,根本不信他会有这么老实。但眼看推演确实到了最后关头,强行赶他走恐怕会闹出更大动静,反而更麻烦。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冷声道:“…随便你!但保持安静!不许靠近书案!”
“遵命,太卜大人。”三秋从善如流,果然乖乖走到那张矮榻边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只是那双星眸依旧含着笑意,时不时瞟向她。
符玄狠狠瞪了他一眼,重新坐回书案前,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继续推演。然而,房间里多了一个存在感如此强烈的人,她怎么可能完全无视?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能听到他细微的呼吸声,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这让她心神不宁,推演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符玄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道灵纹的校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精神一旦松懈,强烈的疲惫感便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她抬起头,却发现矮榻上的三秋…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依旧保持着坐姿,但脑袋却一点一点地,眼睛也闭着,呼吸均匀绵长…竟然…睡着了?
符玄愣了一下,站起身,轻轻走到他面前。
只见三秋靠在矮榻的软垫上,墨色的碎发垂落额前,遮住了部分英挺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唇形优美。睡着的他,褪去了平日里的张扬不羁和痞气,显得异常安静和…无害。甚至嘴角还微微上翘,仿佛做了什么好梦。
他居然…真的就这么睡着了?在她房间里?在她还在工作的时候?
一股莫名的、混合着好笑和一丝微不可查心疼的情绪涌上符玄心头。这家伙…白天在演武场练剑,晚上还跑来这里…是累坏了吗?
她站在原地,看了他许久。
月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安静柔和的轮廓。
符玄的心,忽然变得很软。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想轻轻推醒他,让他回自己宿舍去睡。
然而,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他的肩膀,三秋却仿佛有所感应般,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一下,身体一歪,竟然直接朝着她这边倒了过来!
符玄猝不及防,被他结结实实地压了个满怀!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三秋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她身上,脑袋枕着她的肩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带来一阵剧烈的战栗和酥麻感!
他…他绝对是装的!
符玄又羞又恼,用力想把他推开:“三秋!你起来!”
可三秋仿佛睡死了过去,任凭她怎么推搡,都纹丝不动,甚至还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发出模糊的呓语,手臂也无意识地环上了她的腰,将她更紧地箍在怀里。
“符…玄…”他含糊地念着她的名字,气息灼热。
符玄的身体彻底僵住了。被他以这种极其亲密的姿势紧紧抱着,鼻尖全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颈窝处是他滚烫的呼吸和柔软的唇瓣无意间的触碰…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脸颊红得如同火烧!
这个混蛋!无赖!他绝对是故意的!
她气得抬手,不轻不重地在他后背上捶了一下:“…无赖!放开我!”
沉睡中的三秋毫无反应,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仿佛将她当成了最舒适的抱枕。
符玄又捶了他几下,力道却越来越轻。因为他抱得实在太紧了,紧得她几乎能感受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一声一声,敲打在她的心弦上。他温热的体温也源源不断地传来,驱散了夜间的微寒。
挣扎渐渐变得无力。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和窗外细微的虫鸣。
符玄僵硬地被他抱着,站了许久。最终,她像是认命般,轻轻叹了口气。跟这个无赖讲道理,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她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挪动脚步,半拖半抱地,将这个沉重的“挂件”挪到了自己的床榻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放倒在了床上。
三秋一沾到柔软的被褥,仿佛更加舒适,翻了个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被子一角,继续沉沉睡去,甚至还发出了极其细微的、满足的鼾声。
符玄站在床边,看着霸占了自己床榻、睡得无比香甜的罪魁祸首,胸口剧烈起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她瞪了他半晌,最终再次抬起手,泄愤似的,在他胳膊上不轻不重地又打了一下。
“混蛋…”她低声骂着,声音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绵软。
夜深了,寒意渐重。
符玄看着床上那人毫无防备的睡颜,看着他因熟睡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头的羞恼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情绪取代。她犹豫了片刻,脸颊绯红地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小心翼翼地、动作极轻地,在床榻的另一侧躺了下来。尽量拉开与他的距离,背对着他。
然而,床榻本就不大,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热量。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他的呼吸声,他偶尔翻身时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地传入耳中。属于他的气息,更是无所不在地将她笼罩。
符玄的心跳快得如同擂鼓,根本毫无睡意。
过了不知多久,她像是终于无法忍受这种煎熬,又像是被心底某种冲动驱使,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的羞涩,悄悄地翻过了身。
月光下,三秋的睡颜安静美好。
她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像是做贼一般,屏住呼吸,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朝着他靠近。
最终,她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带着试探地,环住了他精瘦的腰身,将脸轻轻贴在了他温暖的后背上。
他的体温很高,隔着衣料传来,熨帖着她微凉的脸颊和身体。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和满足感,瞬间将她淹没。
感受到她的靠近,睡梦中的三秋仿佛无意识地动了一下,手臂往后一捞,恰好将她更紧地搂入了怀中。
符玄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彻底放松下来,将脸深深埋进他的后背,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了一个清浅而甜蜜的弧度。
夜色深沉。
被她暗骂了无数遍的“混蛋”,此刻成了她最安心的依靠。
而看似睡得深沉的某人,在无人得见的黑暗中,嘴角勾起了一抹计划得逞的、极其细微的弧度。
这一夜,注定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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