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火苗跳了一下，玉盒中的残核再次泛起金光。张继平盯着那道微弱的亮色，手指轻轻抚过盒沿。他没有收回灵力，而是将一缕气息缓缓探出，贴着残核表面滑过。这一次，裂纹深处似乎有某种回应，极细微的一震，像是沉睡的东西被轻轻推了一下。
他闭眼，识海中灵力如网铺开，比昨日清晰数倍。经络通畅，丹田内灵力已凝成漩涡状，运转一周天只需七息。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停住。接着是敲门声，三下，不急不缓。
张继平睁开眼，收手合上玉盒，起身开门。
来人背对着月光，身形瘦削，披着外门巡查的灰袍。见门开了，也不说话，只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符纸递过来。
“执役张继平？”那人问。
“是我。”
“这是秘境开启的通报令，你名字在列。”对方声音干涩，“明日辰时前到东峰观星台报到，迟了就除名。”
张继平接过符纸。入手微凉，上面用朱砂画着一道复杂纹路，中央写着他的名字，墨迹未干。他抬头还想问什么，那人已经转身走了，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门关上后，他把符纸放在桌上，油灯照着那行字。**“仙界秘境·初启·外门遴选”**。
他没听说过这个秘境。但“仙界”二字，让他心头一动。西岭那棵仙果树自燃时，焦枝断裂的瞬间，他曾看到空中浮现一道虚影——山门悬空，云海翻涌，像是某个巨大世界的入口。
现在想来，或许不是幻觉。
他坐回床边，取出残核。这一次，他不再注入灵力，而是将它贴近胸口，让自身的气息自然笼罩过去。片刻后，残核的金光又闪了一次，比之前更久。
他明白了。
这东西，认得那个地方。
第二日清晨，山雾未散。
东峰观星台建在断崖之上，四周立着六根石柱，顶端嵌着发光晶石。已有数十人到场，大多是外门弟子，三五成群站在一起。有人低声议论，说这次秘境百年才现一次，连内门都派了人下来；也有人说，进去的人九死一生，去年南岭试炼，三百进，活出来不到三十。
张继平站在边缘，不动声色地听着。
一名执法弟子走上高台，手持名册点名。念到他时，目光在他脸上多停了一瞬：“张继平？西岭仙果的事，听说了。”
周围几人立刻转头看他。
他点头：“是。”
“能活下来就是本事。”那人不再多言，挥手示意通过。
点名完毕，执法弟子取出一面青铜镜，置于台心。他咬破指尖，在镜面画下三道血痕。随着最后一笔落下，镜面忽然扭曲，像水波荡漾开来。
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众人仰头望去，只见高空云层裂开一圈环形缝隙，阳光斜射而下，正落在镜面反射之处。紧接着，地面震动，六根石柱同时亮起，符文逐一激活，汇入镜中。
轰——
一声闷响，镜面炸开一团白光，随即收缩成一个旋转的漩涡。那漩涡越转越快，最终化作一道门户，悬浮半空。门内漆黑，却隐隐有风涌出，带着一股古老的气息。
“时辰已到。”执法弟子高声道，“秘境通道开启，限时三个时辰。进去后生死自负，不得求助外界！现在，依次进入！”
人群骚动起来。
几名内门弟子率先迈步，身影一闪便没入门中。接着是外门精锐，一个个催动灵力护体，谨慎踏入。有人刚进去，门户就泛起涟漪，像是排斥一般，那人踉跄退出，脸色发白，再不敢上前。
轮到张继平时，场中只剩七八人。
他上前一步，门户映出他的影子。那一瞬，他胸口的玉盒突然发烫，残核剧烈震动了一下。他不动声色，抬脚跨入。
穿过漩涡的刹那，仿佛有无数细针扫过全身，灵力本能地在体表形成一层薄障。他眼前一暗，随即恢复。
脚下是青石铺就的广场，四面高墙环绕，墙上刻满浮雕，描绘着飞天、神兽、祭典场景。空气干燥，带着尘封多年的味道。前方是一条宽阔的阶梯，向下延伸，尽头隐没在雾气里。
他回头，身后的门户依旧悬着，但已缩小了一圈。他知道，必须尽快深入。
沿着阶梯下行百步，两侧出现石灯，虽无火，却泛着幽蓝微光。地面干净得异常，没有灰尘，也没有足迹。他放慢脚步，感知扩散出去。识海清明，能捕捉到百步内最轻微的气流变化。
前方雾气渐浓，阶梯尽头是一座拱门，门框上雕刻着日月同辉的图案。门内黑影绰绰，似有建筑轮廓。
他正要迈步，忽觉脚下一沉。
低头看去，青石板上有极浅的刻痕，组成一个圆环，正以他落脚处为中心缓缓亮起。他立即后撤，退到三丈外。几乎同时，刚才站立的位置爆开一道土浪，碎石四溅。
陷阱。
他眯起眼，重新打量地面。那些看似随意的裂缝，其实都有规律。他绕行半圈，找到一处石板边缘微微翘起的地方，轻轻踩下。
咔。
一声轻响，前方拱门两侧的石灯骤然全亮。雾气被驱散了一些，露出门后一条长廊。廊壁镶嵌着水晶，折射出淡淡彩光。
他走入长廊。
墙壁上的水晶每隔十步一颗，排列整齐。他走过第七颗时，忽然察觉不对——水晶内部，似乎有东西在移动。他停下，凝神细看。
那不是水晶，是封印。
每一颗晶体内，都困着一缕人形影子，蜷缩着，面容模糊。他们似乎察觉到了外界的气息，纷纷转向他这边，动作缓慢却一致。
他加快脚步。
长廊尽头是一扇铁门，门上挂着一把锁，形状奇特，像是由三节骨头拼接而成。门前地上摆着一只陶罐，罐口封着黄符。
他走近，罐身刻着几个小字：**“献祭者得通途”**。
他没碰罐子，也没去动锁。而是退后两步，抬起右手，掌心朝上。灵力凝聚，金光微闪。他将手掌贴向铁门。
嗡——
整扇门震了一下，锁扣自动弹开。
他推门而入。
里面是个圆形大殿，穹顶绘着星图，地面由黑白两色石块拼成阵法图案。大殿中央立着一根石柱，柱顶托着一块悬浮的玉牌，上面写着四个字：**“真灵引路”**。
他走向石柱。
就在他伸手欲取玉牌时，身后铁门猛然关闭。同时，四周墙壁上的火把接连点燃，照亮了角落里的四具尸体。
都是修士打扮，穿着不同宗门服饰。一人手中还握着断剑，另一人胸前插着一支短矛。他们死状各异，但眼睛全都睁着，直勾勾盯着玉牌方向。
张继平收回手，转身面向最近的一具尸体。那人腰间挂着一块木牌，写着名字和所属山门。他蹲下查看，发现尸体脖颈处有一道极细的红痕，像是被丝线勒过。
他站起身，再次看向玉牌。
这一次，玉牌上的字迹开始变化，一笔一划重组，最终变成两个新字：
“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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