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日清晨,郑氏名下那间专门用于接待顶级贵宾、平日里静谧得能听见花瓣舒展声音的临湖别墅,此刻却陷入了一种与“大喜之日”该有的庄重浪漫截然不同的、兵荒马乱的氛围。
而造成这混乱中心的,正是今天绝对的主角——新娘,楚南栀。
宽敞明亮、足以容纳一支小型团队同时工作的主卧室内,地上铺满了洁白柔软的阿富汗手工地毯。此刻,原本应该被小心翼翼悬挂起来、等待新娘穿戴的奢华主纱,正如同一条失去了骨血的鱼,瘫软在地毯中央,周围散落着璀璨的碎钻、珍珠、以及被剪断的柔软纱层。
而楚南栀,就站在这片“废墟”中央。
她身上穿的,已经不是任何一款由设计师呈上的、价值连城的婚纱。那是一件象牙白的真丝缎面连体裤装,线条极其简洁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蕾丝或刺绣,唯一的装饰是深V领口处一道顺着身体曲线蜿蜒而下、用同色系微光丝线勾勒出的暗纹,在清晨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平添几分低调的奢华与力量感。裤腿是流畅的阔腿设计,垂坠感极佳,走动间带起飒爽的风。
她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正微微抬起一只脚,试着去够旁边椅子上放着的一双……水晶拖鞋。
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婚鞋,更像是在某个顶级度假村精品店里会出现的、极致舒适与精致结合的艺术品。透明的pVc材质勾勒出简洁的平底鞋型,鞋面上用无数颗大小不一的顶级奥地利亚水晶,拼接出一朵盛放的、姿态慵懒的栀子花图案,在光线下折射出细碎而温柔的光芒。
“不行!绝对不行!”一个带着哭腔、语调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来自巴黎、被誉为“婚纱魔术师”的设计师Jean-paul,此刻脸色煞白,精心打理的头发都有些散乱,他指着地上那件已然“就义”的、他耗费了数月心血打造的艺术品主纱,痛心疾首地对着楚南栀,更是对着刚推开卧室门走进来的郑煦言控诉:
“郑先生!您看看!这……这简直是暴殄天物!这件主纱,它用了多少古董蕾丝,多少珍稀的奥哈拉钻石,它的拖尾,它的廓形,是艺术品!是能在V&A博物馆展出的!可现在……现在……”他气得手指都在发抖,转向楚南栀,试图用最后的专业尊严说服她,“郑太太,您不能这样!今天是您的婚礼,是全球瞩目的大事!您需要的是圣洁,是隆重,是仪式感!不是……不是一件看起来像是要去参加下午茶派对的连体裤!还有这双鞋!”他几乎要晕厥过去,“平底鞋?!新娘怎么可以穿平底鞋?!这会让您的比例,您的气场……”
楚南栀终于成功地穿上了那只水晶拖鞋,踩了踩,感受着平底带来的、毫无负担的踏实感。她抬起头,看向激动得快要喘不上气的设计师,脸上没有任何愧疚或不安,只有一种“终于搞定”的轻松。她甚至还弯腰,把另一只也拎起来穿上了。
“Jean-paul,”她的声音依旧带着点没睡醒的慵懒,却清晰地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你的婚纱很美,但它太重了,勒得我喘不过气,拖尾长得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被绑住的粽子,每一步都像在拖着一座城堡走路。”她顿了顿,给出了最终判决,“穿着它,我没办法好好结婚。”
设计师张大了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可是……可是婚礼就是这样啊!美丽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忍耐一下,就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也不行。”楚南栀干脆地拒绝,她走了几步,感受着连体裤带来的无拘无束和拖鞋的舒适,满意地眯了眯眼,“我的婚礼,规则由我定。舒服,是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史上最随性新娘!”设计师终于崩溃地喊出了声,捂着脸,几乎要瘫倒在他那件被“肢解”的杰作旁边。周围的助理、造型师们面面相觑,想劝又不敢,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一直沉默着,站在门口静静看着这一切的郑煦言,这时终于动了。
他没有去看那件报废的天价主纱,也没有理会崩溃的设计师,他的目光,从进门开始,就牢牢锁在楚南栀身上。
他迈开长腿,穿过一片狼藉,径直走向他的新娘。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深邃的目光从她利落的发顶,滑过光洁的额头,落在她因为满意自己“改造”而微微上扬的唇角,最后,深深地望进她那双清澈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眼睛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不是去碰她,而是轻轻拂开了旁边助理战战兢兢捧着的、一个垫着黑色天鹅绒的托盘。托盘里,原本放着与那件主纱配套的、沉重无比的钻石古董头冠。
然后,他侧过头,对着身后跟着的林恪,极轻地点了下头。
林恪立刻会意,双手捧上另一个小巧的、同样是黑色天鹅绒的盒子。
郑煦言接过,打开。
里面没有钻石,没有珍珠,只有一条极其纤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铂金链子,以及用同样纤细的铂金丝,精心缠绕、镶嵌固定住的,几朵新鲜欲滴的、纯白色的栀子花苞。花苞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娇嫩柔美,散发着楚南栀身上惯有的、清幽淡雅的香气。
他拿起这条独一无二的“头纱”,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在所有人,包括楚南栀略带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他微微俯身,小心地将那几朵栀子花苞,别在了她耳后上方,让那纤细的链子如同星屑编织的雨丝,自然地垂落下来,几朵小花在她乌黑的发间若隐若现,替代了传统意义上遮盖面容的头纱。
没有沉重的冠冕,没有遮挡视线的厚纱。只有几朵清新的栀子花,一条细链,如同为她量身定做的自然花环,与她身上的连体裤、水晶拖鞋奇异地和谐共存,既保留了新娘的柔美,又丝毫不损她本身的洒脱气质。
“她舒服最重要。”
郑煦言这时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一脸呆滞的设计师Jean-paul,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最终的定论。
没有解释,没有安抚,只是陈述一个最简单、也最核心的事实。
一切以她的感受为准。
设计师所有未尽的抱怨和痛心,在这句话面前,彻底哑火。他看着郑煦言,又看看楚南栀,那位在商界以冷酷理智、要求严苛着称的郑煦言,此刻看着自己新娘的眼神里,是毫无原则的纵容和深不见底的温柔。
他忽然明白了,在这位新郎眼中,什么古董蕾丝,什么奥哈拉钻石,什么传世设计,都比不上他新娘此刻穿着连体裤、踩着平底鞋,轻松自在的一个笑容。
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可以被轻易舍弃,只因为她觉得不舒服。
而几朵看似寻常的栀子花,却能成为最珍贵的头饰,只因为那是她喜欢的,与她融为一体的气息。
这不是一场需要向任何人证明、符合任何世俗标准的婚礼。这只是郑煦言和楚南栀的婚礼。规则,从来只由他们自己书写。
Jean-paul泄了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摆了摆手,示意助手们收拾残局。他输了,输得彻底,却也……心服口服。
楚南栀抬手,轻轻碰了碰耳畔那带着凉意和花香的“头纱”,透过那细碎的链子和花影看向郑煦言。他正专注地看着她,仿佛在欣赏一件由他亲手完成、并且无比满意的作品。
“好看吗?”她问,带着点小炫耀。
“好看。”他答,毫不犹豫,目光缱绻,“最好看。”
她笑了,眉眼弯弯,主动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带着栀子花清香的吻。
“眼光不错,郑先生。”
“不及郑太太万分之一。”他从善如流地接住她,环住她穿着连体裤后更显纤细柔韧的腰肢,低声回应。
窗外,阳光正好,湖面波光粼粼。
室内,曾经的混乱已然平息。那件被弃若敝履的奢华主纱被无声地收走,而穿着连体裤、踩着水晶拖鞋、头戴栀子花“头纱”的新娘,正被她同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新郎拥在怀中。
他们颠覆了所有传统,打破了所有规则。
只因为,这是他们的婚礼,以“楚南栀舒服”为最高准则的婚礼。
而郑煦言,心甘情愿,奉上一切,包括对传统婚礼形式的颠覆,来守护她的这份“舒服”与自在。
史上最随性新娘?
或许吧。
但在郑煦言眼里,这只是他最真实、最迷人的新娘,终于在她自己定义的战场上,准备与他并肩,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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