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沪上最顶级地段的郑氏私人庄园,今夜灯火通明,宛如一座悬浮在都市喧嚣之上的水晶宫。这是郑煦言与楚南栀婚后,首次以夫妻名义联合举办的大型晚宴,其象征意义远超过一场简单的社交盛会。它宣告着一个以郑楚为核心的、牢不可破的新联盟的正式确立,是沪上权力格局洗牌后,一次至关重要的亮相。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名流巨贾、各界精英穿梭在流淌着舒缓爵士乐的宴会厅内,空气中弥漫着高级定制香水的馥郁与某种心照不宣的试探。所有人都想亲眼见证,这对以最戏剧性方式结合,又以雷霆手段碾碎了周氏帝国的夫妻,究竟是何等风姿,他们缔造的联盟,又将引领沪上去往何方。
作为绝对的主角,郑煦言与楚南栀无疑是全场焦点。
郑煦言一如既往,身着剪裁完美的经典黑色礼服,神色冷峻,气场强大,如同巡视领地的头狼。他周旋于宾客之间,言谈简洁却分量十足,每一个眼神交换,每一次举杯示意,都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
而楚南栀,则再次颠覆了人们对“郑太太”的想象。
她没有选择华丽张扬的晚礼服,而是穿了一身月白色的改良式旗袍。面料是顶级的苏绣软缎,上面用同色丝线绣着疏朗写意的栀子花暗纹,灯光流转间才隐约可见,低调至极,却也雅致至极。旗袍的款式摒弃了传统的紧裹,线条更为流畅放松,裙摆微阔,行动间飘逸生风。她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优美的天鹅颈和那只闪烁着幽微蓝光的“心甘情愿”栀子花头纱发簪——那是郑煦言在沙漠星空的誓言,如今成了她日常佩戴的饰品。
她并未像传统女主人那般周旋于各个小团体之间寒暄,大多数时候,只是姿态闲适地待在相对安静的休息区,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没怎么动的香槟,杏眼微眯,像是在观察,又像只是单纯地在……发呆。
然而,没有人敢真正忽视她。她身上那种介于慵懒与洞察之间的微妙气质,以及她过往“躺赢”的赫赫战绩,让她即便静立一隅,也如同一个巨大的引力中心,吸引着或好奇、或敬畏、或探究的目光。
宴会进行到中途,一个不起眼却设计精巧的环节,悄然拉开了序幕。
在通往主宴会厅的必经之路,一个以水晶和鲜花装饰的弧形拱门下,设置了一个别致的“迎宾台”。台上没有签到簿,只并排放着三只一模一样的水晶高脚杯。杯中液体呈现出几乎无法区分的、诱人的浅琥珀色。杯底压着一张手写的卡片,字迹清秀却有力:
直觉之选。三杯之中,唯此杯无毒。敬邀有缘人。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栀子花素描。
“直觉测试?”
“有毒?开玩笑的吧?”
“这……这是什么新的社交游戏吗?”
宾客们被这个别出心裁,甚至带着点诡异刺激的“测试”吸引,纷纷驻足围观,议论纷纷。有人觉得有趣,有人觉得冒犯,更多人则在猜测这背后深意。
“无毒的那杯?”一位自诩风雅的收藏家凑近仔细观察,试图从气泡、挂壁程度找出差别,最终无奈摇头,“这怎么看得出?”
“或许是气味?”一位嗅觉敏锐的调香师夫人轻轻扇闻,却也蹙起了秀眉,“似乎……都一样。”
几个胆大的年轻子弟上前,嬉笑着随意选了一杯饮下,液体入口,表情瞬间变得扭曲古怪,像是尝到了什么极其怪异复杂的味道,但又碍于场合,强忍着没有失态,匆匆离场。这更增添了测试的神秘感和挑战性。
人群外围,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着,眼神阴鸷地盯着那三只水晶杯,正是周慕深。
周氏帝国崩塌,他虽未身陷囹圄,却也元气大伤,声势一落千丈。今晚前来,与其说是祝贺,不如说是一种不甘心的、近乎自虐的窥探。他要亲眼看看,那个毁了他一切的女人,如今是如何的风光无限。
这个所谓的“直觉测试”,在他眼里,无疑是楚南栀又一次故作姿态的炫耀,是她将那可恨的“运气”或“天赋”奉若神明的体现。
“装神弄鬼。”他低声嗤笑,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他绝不信什么直觉,他只信算计与实力。他倒要看看,谁能选出那杯“无毒”的酒,或者说,楚南栀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就在这时,楚南栀挽着郑煦言的手臂,施施然走了过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她目光扫过那三只几乎未曾动过的水晶杯,又看了看周围面带难色的宾客,最后,落在了面色不善的周慕深脸上,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周总,”她的声音依旧带着那股子懒洋洋的调子,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试试吗?或许,你的‘经验’和‘分析’,能战胜我的‘直觉’呢?”
这话听着像是邀请,实则充满了挑衅。直接将周慕深信奉的逻辑与她所代表的直觉,放在了对立面。
周慕深脸色更沉,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退缩。他冷哼一声,上前一步,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在三只杯子上来回扫视。他回忆着酒水知识,分析着光线折射,试图找出那微乎其微的破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楚南栀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注视下,他引以为傲的判断力似乎失灵了。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伸手拿起了中间那杯。他认定,以楚南栀喜欢出其不意的性格,答案绝不会在两边。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周慕深举起酒杯,带着一种证明什么的姿态,仰头饮下一大口——
“噗——咳咳!咳!”
液体入口的瞬间,他的脸色骤变,不是预想中酒液的醇香或任何怪味,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极致的、纯粹的苦涩!仿佛浓缩了世间所有的苦楚,瞬间炸开在他的味蕾,直冲天灵盖!
他完全控制不住生理反应,猛地将口中剩余的液体喷了出来,狼狈地剧烈咳嗽,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眼中充满了被愚弄的震惊和愤怒。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窃笑。
楚南栀看着周慕深狼狈不堪的模样,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微风拂过铃铛,清脆而悦耳,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她松开挽着郑煦言的手,走上前,姿态优雅地端起了最左边那杯无人问津的“酒”,在指尖轻轻晃了晃,然后,在周慕深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从容地浅尝了一口。
甘冽清甜,带着蜜瓜与梨子的清新香气,是顶级的甜白葡萄酒。
“看来,”她放下酒杯,拿起杯底那张卡片,翻到背面,上面用同样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提示:答案往往在最显眼,而非最复杂处。”
她将卡片亮给周慕深看,然后回身,重新挽住一直静立旁观、眼底带着纵容笑意的郑煦言的手臂。她仰起脸,对他露出一个明媚又带着点小狡黠的笑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看吧,煦言,”她的语气轻快,如同在分享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输家总是这样,不愿意相信直觉的简单,非要钻进自己编织的复杂迷宫里,然后……怀疑人生。”
周慕深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口中那令人作呕的苦涩滋味蔓延至心脏,比失败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这种智商和心态上被彻底碾压的羞辱。她甚至没有动用任何商业手段,仅仅是一个小小的、近乎儿戏的测试,就将他所有的自负与挣扎,衬托得像一场滑稽的独角戏。
楚南栀不再看他,挽着郑煦言,转身融入流光溢彩的宴会中心。
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在璀璨灯火下,从容,优雅,深不可测。
今夜之后,“直觉女王”的名号,将不再仅仅是一个戏称。而她与郑煦言并肩而立的画面,也向整个沪上宣告——新的规则,已然由她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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