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退一步,重新拉开了距离。
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稍稍减退,但无形的枷锁却彻底套牢了林晚的脖颈。
“从现在起,”
他宣布,目光扫过这间狭小的屋子,如同国王巡视他的新领地,
“你的任务,就是‘配合’我。”
他走到沙发旁,重新拿起那个平板电脑,却并没有立刻处理事务,而是调出了一个界面,手指快速滑动着。
“欧辰应该告诉过你,‘治疗’需要什么。”
他头也不抬地说,语气平淡得像在布置工作,
“靠近,接触,适应,直到我的身体不再排斥。”
林晚的心脏狠狠一抽。
欧辰确实含糊地提过,但她当时只以为那是天方夜谭!
“当然,如果你反悔了,”
顾衍抬起眼,目光冷冽地扫过她怀里的安安,
“选项二和选项三,随时有效。”
赤裸裸的威胁。
他不再看她,专注于屏幕,手指偶尔点击,似乎在查阅什么资料或计划。
冷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仿佛刚才那个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只是她的幻觉。
但林晚知道,那不是幻觉。那才是真正的他。
一个用理性精密包裹着疯狂,并且随时可能突破那层薄冰的怪物。
而她,刚刚亲手将自己送回了怪物的巢穴。
屋外的风声似乎又猛烈了一些,呜咽着拍打窗棂。
林晚抱着安安,蜷缩在冰冷的墙角,看着那个在灯光下如同冰冷雕像般的男人,知道自己和孩子的命运,已经再次被他牢牢攥在掌心。
时间在一种诡异而紧绷的寂静中流逝。只有顾衍偶尔点击平板屏幕的细微声响,
以及屋外风雨不甘的余威撞击着门窗的闷响。
林晚蜷缩在墙角,仿佛化成了一块冰冷的石头。
怀里的安安是她唯一的热源,也是将她钉在这绝望现实中的锚。
顾衍不再说话,不再看她,全身心投入到那块发光的屏幕里,仿佛刚才那场残酷的谈判和威胁从未发生。
但这种忽视,比直接的压迫更令人窒息。
她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飞虫,捕食者暂时停止了动作,
但那致命的束缚却无处不在,等待着随时收紧。
不知过了多久,顾衍似乎处理完了事务。
他将平板电脑熄屏,随手放在一旁,然后抬手捏了捏眉心,动作间流露出一丝极淡的疲惫。
但这丝疲惫很快被他周身重新凝聚的冷硬所取代。
他站起身。
林晚的呼吸瞬间屏住,肌肉绷紧。
但他并没有走向她,而是走向了厨房区域。
他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寥寥几样食材——看了看,又关上。
然后他打开储物柜,拿出林晚之前囤积的挂面和一盒鸡蛋。
他打开燃气灶(岛上有些房子自备了小型燃气罐),烧水,动作算不上熟练,但有条不紊,带着一种无论做什么都固有的掌控感。
水开的呜呜声在寂静的屋里显得格外突兀。
林晚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高大的身影挤在狭小的厨房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这是在……做饭?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水挂面被端到了桌上,上面卧着一个形状不算完美的荷包蛋。
他甚至找了一点盐和香油撒了上去。
“吃了。”他言简意赅地命令,目光扫过她依旧毫无血色的脸和干裂的嘴唇,
“你倒下了,会耽误‘治疗’进程。”
原来如此。不是为了她,是为了他的“治疗”。
一切都有明确的目的和冰冷的效用。
他看着林晚,林晚没有动。
“需要我喂你?”他挑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错辨的威胁。
林晚猛地一颤,挣扎着,想要抱着安安站起来,但麻木的腿脚和虚脱的身体让她踉跄了一下。
顾衍极轻地啧了一声,大步走过来。
他没有碰她,而是俯身,近乎粗暴地从她怀里将还在熟睡的安安抱了过去。
“不!”林晚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想要抢回来。
顾衍轻易地避开了她的手。
他的手臂稳固而有力,托着安安的姿势甚至称得上……标准?
安安在他怀里蹭了蹭,居然没有醒,继续睡着。
“去吃。”顾衍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不太适应这柔软脆弱的触感,但并没有表现出厌恶或排斥。
他抱着安安,走到沙发旁坐下,将孩子放在自己腿上,一只手略显僵硬地护着。
然后他抬起眼,冰冷的目光射向还僵在原地的林晚。
无形的压力再次降临。
林晚看着安安在他手里,最终,一点点挪到桌边。
面条的热气熏着她的眼睛,一片模糊。
她拿起筷子,手抖得厉害,几乎夹不起面条。
她机械地、味同嚼蜡地开始吞咽。食物温暖了冰冷的肠胃,却让心里的寒意更加刺骨。
她吃着,他抱着孩子看着。
这一幕荒谬得像一场扭曲的噩梦。
一碗面吃完,林晚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顾衍将已经重新睡熟的安安递还给她。交接的瞬间,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手背。两人同时一僵。
顾衍猛地收回手,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下颌线绷紧,仿佛碰到了什么极度厌恶的东西。
他倏地转过身,背对着她,呼吸似乎沉重了几分,周身的气压再次变得极低且危险。
林晚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心脏狂跳,连连后退,重新缩回她的墙角,仿佛那里是唯一能提供一点点可怜安全感的地方。
他站在那里,背对着她,沉默了许久。
宽厚的背脊绷得像一块冷硬的钢板。
就在林晚以为他又要发作时,他却只是极其烦躁地抬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然后走到沙发边,重新拿起平板电脑,再次沉浸进去,只是周身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冰冷骇人。
治疗的第一步——接触,似乎就以失败和更深的紧绷告终。
夜,更深了。
窗外的风声终于显露出疲态,从歇斯底里的咆哮转变为低沉的呜咽,雨点也不再密集地砸落,变得稀疏而绵长。
断电的屋内,只有那盏露营灯还在不知疲倦地散发着冷白的光,
将一切照得无所遁形,包括角落里那份凝固的恐惧,和沙发上那座压抑的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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