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翊轩的那条晚安短信，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那一晚，我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间，仿佛总能闻到那缕淡淡的薄荷清香。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手机持续的震动吵醒的。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杨楚怡的连环夺命call。
“喂……”我声音还带着睡意。
“宋雨霏！你居然还睡得着！”楚怡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快看微信！周翊轩问我你是不是今天有空！”
我瞬间清醒了大半，坐起身点开微信。楚怡的聊天界面上全是她激动无比的语音方阵，下面果然有一条和周翊轩的对话截图。
周翊轩：「打扰了，请问雨霏今天有安排吗？听说市图书馆有个不错的展。」
楚怡：「她没事！她闲得很！几点？我让她准时到！」
我扶额：“杨楚怡女士，你能不能稍微矜持一点……”
“矜持什么呀！”楚怡恨铁不成钢，“优质资源就要牢牢把握！而且还是他自己主动的！你快起来打扮，我半小时后到你家！”
不等我反驳，她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心里一半是无措，一半是……隐隐的期待。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
母亲见我难得在周末早起，还有些惊讶：“今天不是和楚怡出去玩吗？怎么起这么早？”
“嗯……她说想去图书馆看看。”我含糊其辞，心里有点虚。要是被我妈知道我是去和一个男生……她大概会立刻拿出审阅未来女婿的架势。
楚怡果然准时杀到，风风火火地冲进我的房间，开始在我的衣柜里翻找。
“这件太幼稚……这条裙子颜色不行……哎呀雨霏，你的衣柜怎么全是黑白灰！”她恨铁不成钢地拎起一件我穿了两年的t恤。
最后，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我换上了一条几乎没怎么穿过的浅绿色连衣裙，头发也被她灵巧地挽起，留下几缕碎发修饰脸型。
“搞定！”她满意地看着我，“清新自然，又不会显得太刻意。走吧，送你去约会！”
“不是约会！”我红着脸反驳。
“是是是，图书馆学术交流嘛。”她笑嘻嘻地把我推出门。
周翊轩已经等在图书馆门口了。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身姿挺拔，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格外显眼。看到我时，他眼睛微微一亮，快步迎了上来。
“等很久了吗？”我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我也刚到。”他微笑，然后看向我身边的楚怡，“楚怡也一起来？”
“我才不当电灯泡呢！”楚怡立刻摆手，演技浮夸地看了一眼根本不存在的表，“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我妈让我回去帮忙招待客人！你们玩得开心哈！”
说完，她冲我挤挤眼，一溜烟就跑没影了，留下我和周翊轩面对面站着，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尴尬。
“那我们……进去？”周翊轩轻咳一声，指了指图书馆大门。
市图书馆的展览是关于“星际探索”，展出了不少航天模型和天文图片。幽暗的展厅里，星图在穹顶缓缓旋转，如梦似幻。
周翊轩对这方面显然很有研究，耐心地给我讲解各种星体的知识和航天器的原理。他说话时语调平稳，条理清晰，偶尔侧过头来看我，眼神专注而明亮。
“你看那里，”他引着我走到一个巨大的土星模型前，灯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星环主要是由冰粒和岩石碎块组成的，很奇妙吧？”
我们靠得很近，近到我能再次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阵干净清爽的气息，混合着图书馆里淡淡的书香。我点点头，一时忘了回应，只听到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展厅里咚咚作响。
看完展览，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绿树成荫，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聊天中，我发现我们之间竟有那么多共同点。我们都喜欢东野圭吾的小说，都爱看宫崎骏的动画，甚至高中时都曾为了数学难题熬到深夜。
“我有时候解不出题，就会去操场跑圈。”我说。
“我也是。”他笑起来，眼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压力大的时候，跑步最能放松。”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邀请：“我知道附近有家面馆味道不错，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我点了点头。
面馆不大，但很干净。老板娘似乎认识周翊轩，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
“高考完这么多天了，你都在家做什么？”他帮我烫好碗筷，状似随意地问道。
“ mostly 看书，偶尔陪我妈逛街。”我老实回答，“楚怡之前拉我出去玩了几次，但总觉得……有点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
“不习惯突然闲下来。”我搅拌着碗里的面条，“好像过去十几年一直都在为目标奔跑，现在突然到了终点，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这种感觉。就像一直绷紧的弦，突然松开了。”
我们相视一笑，一种“原来你也是这样”的默契在空气中悄悄蔓延。
吃完饭，他送我到我家小区门口。
“今天谢谢你，”我站在树荫下，抬头看他，“展览很有趣。”
“是我该谢谢你。”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阳光透过树叶在他发间跳跃，“能和你一起度过一个上午，我很开心。”
夏日的风吹过，带着温热的气息。我们互相道别，我转身走向楼道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还站在原地，微笑着冲我挥了挥手。
那一刻，我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
回到家，我收到他的短信：「到家了吗？」
我回复：「到了。你呢？」
「我也到了。」他很快回复，紧接着又发来一条，「下周未名湖有新生线上交流会，要一起参加吗？」
我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未名湖。那是我们即将共同奔赴的未来。
而我开始期待，在那片美丽的湖畔，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我回复了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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