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酷热的风卷起沙砾，抽打在裸露的岩石上，发出令人烦躁的沙沙声。沈翊小队在嶙峋的风化岩柱群中快速穿行，试图利用复杂的地形摆脱后方钢铁壁垒车队的追踪。
屠夫背着依旧昏沉的巴顿，步伐依旧沉稳，但呼吸明显粗重了许多。罗锋手持复合弓，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和侧翼。安雅紧跟着沈翊，脸色因奔跑和紧张而泛红，但她咬紧牙关，没有掉队。
沈翊一马当先，战场动态捕捉全力开启，结合新获得的能量转化亲和带来的微弱环境感知，在他的意识中勾勒出一幅立体的战场地图。后方车队引擎的轰鸣、士兵之间通过无线电的短暂交流、甚至车载重机枪枪口微小的转动角度，都被他敏锐地捕捉并分析。
“他们分散了！”沈翊突然低喝，“两辆皮卡从左翼包抄，试图抢占前方制高点。装甲车和另一辆皮卡继续正面施压。他们有无人机升空了！”
话音刚落，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就从高空传来，一架小型四旋翼侦察无人机如同秃鹫般出现在他们侧上方，镜头反射着冰冷的光。
“妈的！”罗锋骂了一句，下意识抬起弓。
“别动！”沈翊制止了他，“打掉它只会暴露我们的精确位置。跟我来！”
他猛地改变方向，不再直线前往岩柱群深处，而是冲向一侧看起来更开阔、毫无遮掩的沙地。
“头儿？那边没掩护！”罗锋急道。
“相信我！”沈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他疯狂运转能量转化亲和，感知着空气中游离的能量流动。废土的辐射风并非毫无规律，它们往往蕴含着某种即将发生的自然剧变的前兆。他感受到了，空气中那些躁动的、不断积累的静电和紊乱的能量粒子！
“加快速度！冲过这片沙地，到对面那块巨岩后面去！”沈翊下令，同时暗中对系统下达指令：“系统，消耗50点图谱能量，临时强化‘能量转化亲和’感知范围与精度，重点监测大气能量变化趋势！”
【指令确认。能量已消耗。感知强化开启。】
一瞬间，他对周围能量流动的感知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看到”远处天际，一股更加庞大、混乱的能量正在快速汇聚、逼近！
“他们要进入开阔地了！车载机枪准备覆盖射击！”后方车队传来了命令。
然而，就在那辆装甲车顶的重机枪手刚刚瞄准沈翊等人背影的瞬间——
呜——嗷！！！
仿佛巨兽的咆哮，天地间骤然昏暗下来！一股昏黄色的、连接天地的巨墙以排山倒海之势从侧前方席卷而来！速度之快，远超所有人的反应！
沙暴！而且是规模极大的辐射沙暴！
前一秒还是晴朗的午后，下一秒就如同坠入昏黄的炼狱。能见度瞬间降至不足五米，狂风卷着砂石劈头盖脸地砸来，力道之大，让人站立不稳。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土腥味和强烈的辐射静电，所有的电子设备瞬间受到强烈干扰！
“稳住！抓住彼此！”沈翊大吼，一把拉住差点被吹倒的安雅。屠夫立刻半跪而下，将巴顿护在身下。罗锋则死死抱住身边一块凸起的岩石。
后方，钢铁壁垒的车队瞬间陷入混乱。无人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卷入狂风，消失无踪。皮卡车在狂风中摇摆，车载无线电里充满了滋滋啦啦的杂音和士兵惊恐的叫喊。那辆装甲车虽然稳固，但也彻底失去了目标。
“该死！是辐射沙暴！”
“找地方躲避！快！”
“失去目标踪迹！”
而沈翊小队，在沙暴袭来的前一秒，已经按照沈翊的指示，冲到了对面那块巨大的岩石之后。这块岩石恰好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背风凹角，虽然依旧风沙弥漫，但比完全暴露在开阔地要好上无数倍。
“趴下！尽量压低身体！”沈翊指挥着众人紧贴岩壁。
沙暴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才逐渐减弱，但天空依旧昏黄，能见度依然很差。
“咳咳...”众人从沙子里抬起头，浑身都盖了一层厚厚的沙土，狼狈不堪。
“都没事吧？”沈翊甩掉头上的沙子，迅速检查队员情况。
“没事...就是吃了一嘴沙子...”罗锋吐着唾沫。
安雅和屠夫也表示无碍，巴顿在屠夫的保护下也没有受到二次伤害。
沈翊望向车队的方向，能量视觉穿透稀薄的沙尘，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车影在原地打转，似乎有车辆陷入了沙坑，正在试图拖拽。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追击的方向和能力。
“沙暴帮了我们大忙。”沈翊冷静道，“趁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依靠沙暴的掩护，小队成功摆脱了追兵，继续向着秃鹫哨站的方向前进。一路上，沈翊新获得的极限适应力天赋开始悄然发挥作用。对于普通人而言难以忍受的辐射尘埃和依旧恶劣的环境，对他来说，身体的耐受度明显提高，那种细微的刺痛和不适感大大减轻，体力消耗也似乎变慢了一些。
又跋涉了数个小时，当天色逐渐暗淡时，一座依托着巨大废弃冷却塔和几段断裂高架桥残骸建立的小型聚居点，出现在视野尽头。
秃鹫哨站。
与其说是一个哨站，不如说是一个大型的废墟利用点和黑市交易场。锈蚀的铁皮棚屋、破损的集装箱、以及用废旧板材和帆布搭成的窝棚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围墙是用废弃车辆和混凝土块堆砌而成的，留有数个可供出入的缺口，几个背着老旧步枪、面色凶悍的守卫懒洋洋地守在门口，打量着进出的人流。空气中混杂着机油、劣质酒精、烤虫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败气味。
“就是这里了。”罗锋低声道，“小心点，这里没什么规矩，只认子弹和瓶盖（废土通用货币）。”
沈翊点点头，量子图鉴悄然扫描着入口处的守卫和可见的防御工事。
【守卫：身体素质普通，装备老旧，威胁度低。】
【防御：简易工事，缺乏重武器，存在多个视野盲区。】
“走吧，自然点。”沈翊压低帽檐，率先向入口走去。
缴纳了少量的“入场费”（几发还算干净的步枪子弹）后，一行人顺利进入了哨站内部。里面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拥挤和喧嚣。狭窄的通道两旁挤满了摊位，叫卖着各种来路不明的货物：变异生物的肉干、粗劣的自酿酒、锈迹斑斑的武器零件、甚至还有穿着暴露、眼神麻木的男女在招揽生意。各种身份的人混杂其中：衣衫褴褛的流浪者、面色警惕的佣兵、包裹严实的神秘客...
沈翊没有过多停留，按照罗锋模糊的记忆和幽灵给出的提示，在迷宫般的棚户区中穿行，最终来到了一个位于巨大冷却塔阴影下的、由半截地铁车厢改造而成的店铺前。
店铺没有招牌，门口挂着一串用变异兽指骨和弹壳穿成的风铃，在风中发出沉闷的碰撞声。车厢侧面开着一个小窗，里面隐约传来金属敲击和打磨的声音。
“应该就是这里了。”沈翊示意其他人在外稍等，自己独自走到车窗前。
窗内，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油污和皱纹的老头，正戴着一副布满划痕的单片放大镜，专注地用精密工具打磨着一根复杂的枪管内部。他的手臂裸露部分，可以看到几处粗糙的机械改造痕迹和烧伤疤。工作台上散落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工具和零件。
沈翊没有说话，只是将幽灵给的那枚加密通讯信标轻轻放在了窗台上。
敲击声戛然而止。
老莫（姑且认为就是他）的动作停顿了。他没有立刻去拿信标，而是缓缓抬起头，那双隐藏在放大镜后的眼睛锐利地扫过沈翊的脸，然后又瞥了一眼窗外等着的罗锋等人。
沉默持续了十几秒，只有风铃沉闷的响声。
终于，他伸出沾满油污的手，拿起信标，只用指尖摩挲了一下，甚至没有仔细看，就将其扔进脚边一个看似垃圾桶的金属罐里。罐子里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滋”声，信标显然已经被销毁。
“幽灵那小子，又给我找麻烦。”老莫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这次又是什么事？”
他重新低下头，继续打磨他的枪管，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
沈翊平静地开口：“我们需要情报。关于钢铁壁垒最近异常动向的，特别是涉及黑石峡谷和‘破碎齿轮’的。另外，我们需要补充一些补给，尤其是医疗用品和高能量食物。”
老莫头也不抬：“情报有价。医疗用品和高能量食物？哼，这年头哪都不富裕。得加钱，或者...用别的东西换。”
“我们有一些从黑石峡谷带出来的...‘特产’。”沈翊意有所指，指的是那些可能含有微弱幽能辐射的矿物样本或者变异体材料，这些对某些研究者或改造者来说或许有价值。
老莫的手再次微微一顿。
他再次抬眼，这次打量沈翊的时间更长了些，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别的东西。
“黑石峡谷...刚才那边的动静，是你们弄出来的？”
“可以这么说。”
“...有点意思。”老莫嘟囔了一句，放下手中的工具，“进来谈吧。让你的人从后面进来，别堵在门口惹眼。”
他指了指地铁车厢另一端一个几乎被废弃物挡住的小门。
沈翊心中微动，知道第一关算是过了。这个老莫，果然不简单。他不仅是个武器匠，恐怕也是幽灵情报网络中的一个重要节点。
新的线索和补给，或许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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