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省的九月,黑虎山矿连晚风都裹着特有的煤尘味,黏糊糊地贴在人皮肤上。
李学海坐在宿舍那张舒服的沙发上,手机屏幕亮着一条极简的短信:“可以了。”
这三个字像三块冰,顺着他的后颈滑进脊梁骨。
他手指颤抖着按灭屏幕。
他知道,这是让他动手的信号,他该为他前几个月荒淫无度的日子“买单”了。
代价是生命。
“噔噔噔——”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李学海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从沙发上滑下去。
他赶忙将手机揣进裤兜里,朝着门外喊:“谁、谁啊?”
“我,老王!”门外传来熟悉的粗犷嗓音,是掘进班的班长王铁柱。
李学海悬着的心猛地落地,冷汗却顺着额角往下淌。
他胡乱抹了把脸,拉开房门,就见王铁柱提着两大袋东西站在门口,蓝色工装的裤脚还沾着新鲜的煤渣。
“好点没?你这小子,大夏天的还能冻感冒,真是娇生惯养!”王铁柱自顾自走进宿舍,把东西往桌上一放,丝毫没注意到李学海惨白如纸的脸色,
“我特意让食堂老张现熬的鸡汤,还去矿上的卫生室给你开了感冒药,趁热喝了蒙头睡一觉,保准明天生龙活虎。”
李学海僵在原地,看着王铁柱熟练地打开保温桶,浓郁的鸡汤香味瞬间漫满了狭小的宿舍。
这香味太鲜了。
“站着干嘛?过来喝汤啊!”王铁柱舀了一碗金黄的鸡汤,递到他面前,汤面上飘着几粒枸杞和葱花,
“下午下工的时候,我特意去村民家买的鸡,那老头养的鸡全是满山跑的,比别的地方买的鸡好吃的多。”
“班、班长……”李学海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他接过碗,手指触到温热的瓷壁,一股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
“谢啥啊!”王铁柱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晃了晃,
“你既然来了咱黑虎山矿,分到了咱掘进班,咱就是一家人了;
你又是从南方来的,人生地不熟的,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李学海低下头,抿了一口鸡汤。
鲜美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可他却觉得喉咙发紧,苦涩从心底翻涌上来,比矿道里的地下水还要凉。
他想起这一个月来自己在黑虎山的所见所闻,心里越发苦涩。
“快喝啊,凉了就不好喝了。”王铁柱坐在他对面的板凳上,从口袋里掏出个苹果,用袖子擦了擦递给他,
“等这周轮休,我带你回我家,让你嫂子给你炒几个咱西省的特色菜。
酸汤面、炒灌肠,保证你吃了还想吃!你看你瘦的,一阵风都能吹倒,得好好补补。”
李学海握着碗的手越来越紧,滚烫的鸡汤溅在手指上,他都没察觉。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碗里,泛起一圈圈涟漪。他不敢抬头,怕王铁柱看到他哭红的眼睛。
“咋还哭了?”王铁柱慌了神,伸手想拍他的背,又怕碰疼他,“是不是感冒头疼得厉害?要不我再去给你拿片止痛药?”
“班长,”李学海猛地抬头,眼泪模糊了视线,“你,你为啥,为啥对俺这么好。”
王铁柱连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纸巾递过去,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却满是暖意:“你这孩子,前面不是说了吗?
你来黑虎山矿,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那张大董事长也天天说,‘矿为人人,人人为矿’,我书念得少,差不多就是这么个道理。”
李学海接过纸巾擦了擦鼻涕和眼泪,哽咽着问:“班长,你能给我讲讲张董事长,还有少董事长的事吗?”
“嗨,那你可问对人了!”王铁柱眼睛一亮,往板凳上一坐,打开了话匣子,
“我原先在前面那国营矿当工人,日子不算差但也紧巴巴。
后来老娘病倒了,攒的那点家底一趟医院就造光了,还借了一屁股债。
正好黑虎山矿招工,工资是国营矿的两倍,还缴五险一金,我就咬咬牙来了,总不能让老娘等着钱救命啊!”
王铁柱说着看向窗外,眼神飘向了远山,像是在回忆当年的困苦:
“咱一没文化二没靠山,就剩一股子蛮力。
刚开始我也怕,私人矿会不会不按时发工资?会不会跟招聘上说的不一样?丢了国营矿的铁饭碗可就没退路了!
可没想到新职工第一次开大会,张董事长亲自来了——好几辆大越野车跟着,后来才知道那叫路虎!”
“张董事长说他以前也是国营矿的,就是运气好才搞了这么大的矿。
他说挣钱肯定要挣,但他一个人花不完,别的矿他不管,黑虎山矿的待遇必须是顶格的!”
王铁柱竖起大拇指,语气里满是敬佩,“他还真说到做到!工资每个月月底准发,比太阳升起都准时。
我一个小班长,现在一年工资加奖金能拿25万,隔壁国营矿的领导们也不一定挣的有我多!”
李学海听得入神,原来黑虎山矿的老板还有这样的故事。
王铁柱越说越起劲,拍了拍自己的工装口袋:“节假日就不说了,米面油、红包从没断过。
劳保用品更是没得说——工服、手套质量好到穿不完,我家储藏室里手套堆了满满一箱子!
国营矿的手套戴一个月就露指头,咱这戴仨月都不破!”
“他,他这不是私人矿吗?怎么给工人福利这么好?那他挣钱吗?”
“挣钱啊怎么不挣钱,咱挖一吨煤成本才几百块,这还是因为咱矿上福利高,用设备啥都好,成本上去了,但是咱一吨煤卖出去上千块呢。”
李学海一听心里突然舒服了点,“那这张大董事长还是靠咱工人挣了不少钱。”
“哎,这话不能这么说,人家要是光想的挣钱,哪里用年年招工啊,县里都说了这是在为解决就业做贡献,颁了奖状的。
再说了人家要是光想的挣钱,谁会给矿工定期体检,还专门开了医院,那每周还从省请大专家下来给检查呢,家属都能看,我老娘现在复查都不用去省城了,就在这黑虎山矿看。”
“张大董事这,这么好啊?”学过金融的李学海,根本不相信一个企业家能对底下的工人这么好。
“可不止嘞,人家张大董事长又不靠这一个黑虎山挣钱,人家媳妇也厉害,那现在是西省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对了,你以后要是想在这扎根的话,黑虎山矿有内部的房子,成本价,一平米也就千来块钱吧。
还有还有,人家儿子那才叫一个厉害呢,搞的是高科技。” 说着王铁柱从裤兜里摸出一部mINI oNE手机,这手机你们年轻人都知道吧,人家儿子生产的。
李学海看见那部mINI one只觉的无比刺眼。
“班,班长,你说咱黑虎山矿会一直这么好下去吗?”
“那肯定啊,有张董事长一家在,肯定只会比这好,不会比这差。”
“那,那要是以后黑虎山矿不姓张了呢?”
王铁柱一听这话,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
“哦,没,我就瞎说,瞎说。”
“好了,鸡汤喝完了,你把药喝喝上,明天一早就好了,咱做人得讲良心,黑虎山矿上可不能给人家偷懒。”
说着王铁柱收拾好保温桶,就准备离开了。
打开房门时,又转身看了眼李学海: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没有张家人,我老娘的病治不好,我这日子也过不到今天;
谁要是敢打黑虎山矿的主意,我第一个不同意,我想黑虎山矿的一千三百十九个工人也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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