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坠盒被摧毁后的第三天，圣芒戈传来威尔克斯的死讯。
《预言家日报》的报道很简短：“魔法部官员埃弗里·威尔克斯因黑魔法反噬并发症不治身亡。部长福吉表示哀悼，强调魔法部将加强工作人员的安全培训。”
没有提到霍格沃茨，没有提到魂器，甚至没有提到他“病倒”前在调查什么。
“他们在掩盖。”赫敏放下报纸，“福吉不想让公众知道魔法部官员在寻找黑魔法物品，尤其是在霍格沃茨。”
“但掩盖能持续多久？”罗恩问，“如果食死徒知道威尔克斯死了，会派别人来。”
“他们可能已经派了。”哈利说。
珀西在早餐时宣布了新规定：所有外来信件需经过“安全筛查”，由指定的家养小精灵检查是否有黑魔法痕迹。
“这是为了保护大家。”珀西站在礼堂中央，声音清晰，“最近黑魔法物品流通增加，我们必须谨慎。”
赫敏举手：“但家养小精灵怎么判断什么是黑魔法？他们可能误判。”
“有标准流程。”珀西说，“魔法部提供的检测咒语。另外，如果信件被扣押，收件人会收到通知，可以申诉。”
“申诉要多久？”一个拉文克劳学生问。
“三到五个工作日。”珀西回答。
台下响起不满的嘀咕声。
但珀西不为所动：“安全第一。希望大家配合。”
那天下午的魔药课，斯内普的态度更差了。他给每个人分配的配料都故意少给一点，逼他们在制作过程中精确计算。
“粗心会导致失败。”他冷笑着看纳威手忙脚乱地称量，“在现实世界中，失败可能意味着死亡。”
下课后，斯内普叫住哈利，递给他一个小瓶子。
“福灵剂。”他说，声音压得很低，“不是真品，是高度稀释的仿制品。效果很弱，但关键时刻可能有用。”
“为什么给我这个？”
“直觉。”斯内普说，“接下来几天，你会需要一点运气。”
哈利收下瓶子。液体是金色的，但颜色很淡，像掺了水的蜂蜜。
“威尔克斯的死不是终点。”斯内普继续说，“他的物品被魔法部查封，但有些东西可能已经……流出去了。”
“比如？”
“比如他收集的关于魂器的笔记。”斯内普说，“他可能在私人住所留了副本。如果食死徒拿到……”
后果不堪设想。
“邓布利多知道吗？”
“知道。但他无法干预魔法部内部调查。”斯内普整理桌上的瓶罐，“我们能做的，是加强霍格沃茨的防御，等待。”
等待什么？
斯内普没说。
那天晚上，dA的核心成员在八楼一个有求必应屋变出的安全屋里碰头。房间很小，像个保险库，墙壁是厚实的金属。
“我们得调整策略。”赫敏开门见山，“珀西的筛查会阻断通信，我们需要新的联系方式。”
“双面镜还安全吗？”金妮问。
“暂时安全，但可能被监听。”赫敏说，“所以我们需要更原始的方式。”
“比如？”
“传递实物。”赫敏拿出几个一模一样的纽扣，“这些是施了定位咒的纽扣。每个人缝一个在衣服内侧，不显眼的位置。如果需要紧急集合，我激活主纽扣，所有人的纽扣会发热。”
“但如果珀西检查……”
“纽扣本身没有魔法，只有激活时才有微弱反应。”赫敏解释，“而且反应时间很短，三秒就消失。”
纳威举手：“但如果我们分散，怎么快速集合？”
“不用集合。”赫敏说，“只是警示。如果纽扣发热，代表有紧急情况，大家就地隐蔽，等待进一步指示。”
这计划听起来可行。
“另外，”赫敏继续说，“我们需要一个‘安全词’系统。如果某人被盘问，在对话中说出特定词汇，代表他处于胁迫状态。”
“比如什么词？”罗恩问。
“‘明天天气不错’。”赫敏说，“正常情况没人会突然说这个。如果说了，听到的人要假装没注意，但暗中通知其他人。”
会议很快结束。大家分批离开，间隔五分钟。
哈利、罗恩、赫敏最后走。他们刚出有求必应屋，就听到走廊另一端有脚步声。
珀西和费尔奇。
“……必须检查这个区域。”珀西的声音，“有学生报告晚上这里有异常动静。”
“八楼东翼一直有怪声。”费尔奇嘟囔，“画像们说墙里有东西。”
“那就更该检查。”
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边。”哈利拉开旁边一幅巨怪挂毯——后面是个小凹室，勉强能挤三人。
他们刚躲好，珀西和费尔奇就走过来了。
“看这里。”珀西用魔杖照亮墙壁，“有频繁使用的痕迹。墙面比周围光滑。”
“密道？”费尔奇兴奋地说。
“可能。”珀西用魔杖轻点墙面，“原形立现。”
墙面上浮现出门的轮廓——正是有求必应屋的入口。
“这里有个房间。”珀西皱眉，“需要特定条件才能打开……”
他突然转身，看向挂毯方向。
哈利屏住呼吸。
珀西走过来，伸手要掀挂毯——
“韦斯莱先生。”麦格教授的声音突然响起。
珀西停住，转身：“麦格教授。”
“我找你有事。”麦格教授走过来，“关于下周的教师会议议程。”
“但现在我在巡查……”
“可以稍后进行。”麦格教授的语气不容反驳，“事情紧急。”
珀西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好吧。”
他和费尔奇跟着麦格教授离开了。
等脚步声远去，三人才从凹室里出来。
“麦格教授在帮我们。”罗恩低声说。
“但她不能总这样。”赫敏看着有求必应屋的门，“珀西已经发现入口了。他会想办法打开它。”
“那我们换个地方。”哈利说。
“没有比有求必应屋更安全的地方了。”赫敏摇头，“我们需要加强它的防护。”
怎么做？
那天深夜，哈利做了个梦。
梦里，他站在一个巨大的棋盘上，黑白格子延伸至天际。对面坐着伏地魔，但不是蛇脸的样子，而是年轻时的汤姆·里德尔，穿着优雅的长袍，手指轻敲棋盘边缘。
“该你了，哈利。”里德尔微笑。
哈利低头看棋盘。他的棋子很少：几个兵，一个骑士，一个城堡。而里德尔那边，皇后、主教、城堡齐全。
“这不公平。”哈利说。
“生活本来就不公平。”里德尔说，“但你有选择：按规则下棋，或者……”
他挥手，棋盘消失，变成一片黑暗的森林。
“……改变游戏场地。”
哈利醒来，天还没亮。
他想起邓布利多的话：“规则是用来打破的。”
但怎么打破？用什么打破？
早餐时，珀西宣布了一个新消息：魔法部将派“安全评估小组”来霍格沃茨，检查学校的防护措施。
“只是例行检查。”珀西说，“为了证明霍格沃茨是安全的，不需要额外的‘特殊措施’。”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是福吉在施压，想证明邓布利多的担忧是多余的，霍格沃茨不需要加强黑魔法防御。
“评估小组什么时候来？”赫敏问。
“后天。”珀西说，“他们会检查城堡的防护魔法，课程设置，甚至采访学生。”
“采访？”罗恩警惕。
“随机抽样。”珀西说，“问一些关于安全感受的问题。大家如实回答就好。”
但“如实”的定义是什么？
下午，哈利被叫到校长办公室。邓布利多不在，但福克斯在栖木上梳理羽毛。桌上留了一张纸条：
“评估小组中有我们的人。配合他。——A.d.”
我们的人？谁？
纸条下面压着一张照片，是魔法部官员的合影。邓布利多用红圈圈出一个人：金斯莱·沙克尔。
那个高大的黑皮肤傲罗，凤凰社成员。
哈利松了口气。至少不是完全被动。
晚上，赫敏想出一个计划。
“评估小组会检查防护魔法。”她说，“我们可以让他们‘发现’一些东西——但不是真正危险的东西。”
“比如？”
“一些看起来像黑魔法痕迹，但实际上是……无害的恶作剧道具。”赫敏眼睛发亮，“弗雷德和乔治留下不少好东西。”
她联系了双胞胎。第二天早上，一只陌生的猫头鹰送来一个包裹，里面是各种“可疑但无害”的小玩意儿：会喷出粉色烟雾的硬币，会模仿黑魔法波动的徽章，会发出诡异低语的镜子碎片。
“把这些放在城堡一些偏僻角落。”赫敏分配任务，“评估小组检测到时，会以为是残留的黑魔法痕迹，但实际上只是恶作剧道具。”
“但这样不会让霍格沃茨显得更危险吗？”罗恩问。
“恰恰相反。”赫敏说，“如果评估小组发现‘黑魔法痕迹’，但证实它们只是无害的恶作剧，就能证明霍格沃茨的防护系统是有效的——能检测到威胁，但威胁本身不严重。”
“同时也能浪费他们的时间。”哈利明白了，“让他们把精力花在调查假线索上。”
计划开始执行。
dA成员分散在城堡各处，悄悄放置道具。
纳威把一枚烟雾硬币塞进四楼盔甲的缝隙
金妮把徽章贴在魁地奇球场的门柱后。
卢娜把镜子碎片放在厨房的调料架里。
整个过程小心谨慎，避开珀西和费尔奇的巡查。
评估小组来的那天早上，霍格沃茨被一层正式的紧张气氛笼罩。
六个魔法部官员穿着统一的深蓝色长袍，胸前别着闪闪发光的部徽，在珀西的陪同下走进礼堂。
金斯莱·沙克尔走在最后，表情严肃，但对哈利几不可察地微微点头。
组长是一个叫博克的女巫，短发，鹰钩鼻，眼神锐利。
“我们将进行为期两天的全面评估。”她宣布，“包括魔法检测、设施检查、人员访谈。希望大家配合。”
第一天上午，他们用复杂的仪器扫描城堡的防护魔法。仪器发出嗡嗡声，指针不时跳动。
“这里有微弱波动。”一个官员指着仪器屏幕。
珀西立刻紧张起来：“哪里？”
“三楼东翼走廊。”
他们赶过去，用更精密的设备检测。最终在盔甲里找到了烟雾硬币。
博克捡起硬币，检查后皱眉：“这是佐料笑话店的产品。不是黑魔法。”
珀西松了口气，但表情困惑：“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学生恶作剧吧。”金斯莱说，“很常见。”
类似的情况反复发生。每次仪器检测到异常，最终都发现是恶作剧道具。
下午的访谈环节，哈利被随机选中。
访谈室设在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现在是珀西的临时办公室）。博克坐在桌后，金斯莱站在窗边，珀西在角落里记录。
“哈利·波特。”博克看着名单，“我们有几个问题。”
“请问。”
“你对霍格沃茨的安全措施满意吗？”
“满意。”哈利说，“教授们很负责。”
“你听说过学校里有黑魔法物品吗？”
这个问题很直接。
哈利保持平静：“我听说过一些传言，但没亲眼见过。”
“什么传言？”
“比如密室，比如一些古老的诅咒。”哈利说，“都是学生间流传的故事。”
博克盯着他看了几秒：“你参与过一个叫‘邓布利多军’的组织？”
来了。
“那是乌姆里奇教授时期的临时学习小组。”哈利说，“现在已经没有了。”
“但你们学过防御咒语？”
“一些基础咒语，为了保护自己。”
“谁教的？”
“互相学习。有时候高年级学生指导低年级。”
博克转向珀西：“这符合校规吗？”
珀西翻开文件：“根据《霍格沃茨课外活动管理条例》，学生间的‘互助学习’是允许的，只要不涉及危险魔法，且不在宵禁时间进行。”
他顿了顿：“‘邓布利多军’的问题在于它未经批准，且涉及防御咒语教学——这在当时是被禁止的。但现在黑魔法防御术课恢复正常，这类小组已无必要。”
回答很官方，但没直接指责。
博克点点头，继续问哈利：“最后一个问题。如果遇到真正的危险——比如黑巫师的袭击——你认为霍格沃茨能保护学生吗？”
这个问题有陷阱。如果说“能”，显得盲目乐观；如果说“不能”，会给福吉攻击邓布利多的理由。
哈利思考了几秒，说：“霍格沃茨有千年的防护魔法，有强大的教授，有团结的学生。但真正的安全，最终取决于我们是否准备好保护自己。”
博克挑了挑眉：“很谨慎的回答。”
访谈结束。哈利离开时，金斯莱对他微微颔首。
傍晚，评估小组汇总初步结论。
博克在教师会议上说：“检测发现多处魔法异常，但均为无害的恶作剧道具。防护魔法系统运行正常，但建议加强对学生携带物品的检查。”
麦格教授问：“关于黑魔法物品的传言？”
“没有证据。”博克说，“但不排除有学生故意散播谣言，制造恐慌。”
“或者，”邓布利多温和地说，“确实存在威胁，但我们成功地将其控制在安全范围内。”
会议桌上的气氛微妙。
最终，评估小组决定：霍格沃茨的安全措施“基本合格”，但需要“持续监督”。
这意味着珀西的职位可能长期化。
当晚，金斯莱悄悄找到哈利，在一条偏僻的走廊里。
“你们做得很好。”他低声说，“用假线索干扰他们，争取了时间。”
“但珀西留下来了。”哈利说。
“珀西……”金斯莱犹豫了一下，“他是个复杂的情况。他相信法律，相信程序，但内心深处，他还记得自己是韦斯莱家的人。”
“他会站在我们这边吗？”
“不会主动。但如果被迫选择……他可能会做出正确的决定。”金斯莱递给哈利一个小卷轴，“邓布利多让我给你的。关于魂器的进一步研究。”
卷轴很旧，羊皮纸边缘破损。
“小心阅读。”金斯莱说，“不要让别人看到。”
他迅速离开，消失在走廊尽头。
哈利回到宿舍，打开卷轴。
上面是邓布利多的笔迹，记录了对其他魂器的推测：
“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赫奇帕奇的金杯。
拉文克劳的冠冕。
纳吉尼。
其他未知。”
下面有一段补充：
“活魂器的特性：会互相吸引，会寻找宿主，会‘成长’。摧毁方法需结合破坏、腐蚀、净化。格兰芬多宝剑（破坏），蛇怪毒牙（腐蚀），凤凰眼泪（净化）。”
所以需要三样东西。
他们现在只有凤凰眼泪。
哈利继续往下看，最后一段让他心跳加速：
“哈利本人是意外的魂器。摧毁方法未知。可能需要在摧毁所有其他魂器后，由伏地魔本人或某种特定方式处理。但有一个理论：如果宿主自愿牺牲，魂器可能被净化而非摧毁。”
自愿牺牲。
哈利盯着这四个字，很久很久。
第二天，评估小组离开了。珀西送他们到大门，然后回到城堡，继续他的工作。
一切似乎回到正轨。
但哈利知道，没有。
金斯莱留下的卷轴，揭示了更残酷的真相。
邓布利多在寻找摧毁魂器的方法，但哈利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可能是最难处理的那个。
晚上，哈利独自来到天文塔。这里还是封闭状态，但他用珀西给的临时通行证（以“查看维修进度”为由）进来了。
站在护栏边，他看着星空，想起挂坠盒，想起金属片，想起梦里棋盘上的里德尔。
改变游戏场地。
也许，他需要的不只是遵守规则或打破规则。
而是制定新的规则。
口袋里的金属片微微发烫。
眼睛睁开了，看着哈利，像是在等待指令。
哈利举起金属片，对着星空。
“如果你真的选择了我，”他低声说，“那就帮我。帮我保护该保护的人。帮我结束这场战争。”
金属片没有反应。
但哈利感觉到，那条连接，从金属片到他，再到地底深处，再到遥远某处的伏地魔，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像共鸣，像回应。
他收起金属片，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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