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擦着脖子飞过，钉进石柱，黑烟立刻冒了出来。我手已经按在了断剑上，指节一用力，锈铁出鞘半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空气里的味道变了。
之前是焦火和碎石的尘土味，现在多了一股腥腐，像死鱼烂在夏天的井底。我眼角一跳，看见那些灰白粉末还在往下飘，落在地上没动静，可一碰到士兵的皮肤，那人就开始抽搐，手背鼓起青筋，像是里面有什么在爬。
“昭哥！”阿骨打从侧面扑过来，直接撞开我肩膀。一块落石砸在他背上，发出闷响。他龇着虎牙，双手死死捂住口鼻，“这粉不能吸！烧肺！”
我没动，盯着自己袖口。刚才甩剑挡针的时候，布料扫到了空中一点粉末，边缘已经开始发黑，还冒着细小的气泡。
萧景珩站在三步外的残台上，扇子被火烧去一角，但他不慌。他抬手又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指尖轻轻一弹。
我没有冲上去，也没后退。
我把断剑拔了出来。
整把剑只有半截，锈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缺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断的。我低头看了眼剑身，然后猛地撕下左袖，一把抓起飘在空中的毒粉，狠狠抹在剑刃上。
“滋——”
绿光炸了一下。
不是火焰，也不是灵光，就是一种让人眼睛发酸的幽绿，顺着锈迹往上爬。整把剑像是活了过来，微微震颤，发出低鸣。
萧景珩瞳孔一缩，脚下一滑，往后退了半步。
“你……”他声音第一次有了裂痕。
我没理他，抬手就是一剑横斩。
绿色的风割了出去，带着那股腐臭味，贴着地面卷向前方。所过之处，石板表面迅速变黑、起泡，像是被强酸泼过。风撞上他的雾墙，直接啃进去一大块，边缘还在继续腐蚀。
他抬扇去补，但晚了。
风线拐了个弯，从侧面绕过去，擦过他手臂。白衣当场烂掉一片，露出底下泛青的皮肉，上面浮出一道红痕。
他闷哼一声，终于站不稳，踉跄后退。
“你说我废物？”我甩了甩剑，毒粉还在不断落下，但我现在看它们就像看菜市场里摆好的调料，“你送的东西，我不挑。”
脑子里“叮”的一声炸开。
【疯批值+300！毒中带疯，绝了！】
一股热流从脊椎窜上来，四肢百骸都松了一截。断剑在我手里轻了几分，像是终于认主。
阿骨打咳了两声，蹲在我旁边，脸被熏得发紫。“昭哥，再这么待下去，我也得躺下。”
“那就滚远点。”
“昭哥说得对，天塌了也是对的！”他咧嘴一笑，突然站起来，抱着头就往侧边冲。那边一根大柱子摇摇欲坠，他用肩膀狠狠撞了上去。
轰隆一声，石柱倒下，砸向萧景珩藏身的方向。碎石乱飞，逼得他不得不跳开闪避。
我趁机喘了口气，手撑在地上，掌心全是汗。刚才那一剑看着爽，其实耗神得很。体内的力量像是被抽走了一截，眼前有点发黑。
但不能停。
我咬了下舌头，血腥味在嘴里散开，脑子立刻清醒。抬头看萧景珩，他已经重新站定，手里多了三根银针，排列成三角形，悬在胸前。
“你还真不怕死。”他声音冷了下来，“你知道这毒粉是什么？那是妖心炼出来的腐髓散，沾一点就能蚀尽魂魄。”
我歪头看他。“那你挺失败啊，我不仅没死，还拿它给剑开了光。”
他眼神一沉，手指一抖，三根针同时射出，呈品字形直奔我面门、胸口、膝盖。
我抬剑格挡，铛铛两声磕飞两根，第三根擦过大腿，裤子破了个洞，皮肤上立刻火辣辣地疼，像是被蚂蚁群咬了一口。
我低头看了眼伤口，血还没流出来，就被毒气封住了，边缘发乌。
好东西。
我冷笑，反手把剑插进地里，抓住大腿上的毒血，直接抹在剑身上。
绿光更盛。
萧景珩脸色变了。“你疯了？那是你的血！”
“我本来就疯。”我拔剑起身，剑尖朝地划了一圈。周围散落的毒粉像是被什么吸引，开始往剑刃靠拢，形成一层薄薄的绿雾。
他想结阵，双手快速掐印，脚下浮现一圈符文。
我没等他完成。
跃起，劈剑。
第二道毒风斜着斩下，不是直线，而是像蛇一样在空中扭了个弧，绕过断墙，直扑他背后。
他反应极快，转身甩扇，雾墙再起。可这次挡不住了。毒风撞上去，瞬间腐蚀穿孔，余势不减，擦过他后肩。
衣服烂了，皮也烂了。
他踉跄一步，终于站不稳，单膝跪地。
“你竟能操控毒势？！”他抬头看我，眼里第一次有了惊。
我落地，剑尖点地，绿雾缠绕在周身，像一层薄纱。“你以为毒是你的？在我眼里，全是素材。”
他盯着我，忽然笑了。“楚昭，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毒粉不只是武器——它是钥匙。”
我没接话。
“它能唤醒体内沉睡的东西。”他慢慢站起来，肩膀上的伤居然在愈合，皮肤底下有东西在蠕动，“比如……妖性。”
我皱眉。
阿骨打突然喊了一声：“昭哥小心！他眼睛变了！”
我看过去。
萧景珩的瞳孔拉长了，像猫科动物那样竖了起来，眼白泛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他整个人的气息变了，不再是人，更像是某种藏在皮下的怪物。
但他还在笑。
“你说你是魔尊转世？”他声音沙哑，“可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的魔，从来不是靠封印活着的？”
我没动。
“是你太弱，才需要系统，需要断剑，需要装疯卖傻。”他一步步往前走，每走一步，身上的气息就越重，“而我——早就不是人了。”
我握紧剑。
他忽然抬手，掌心一团黑雾凝聚，里面隐约有心跳声。
“这才是力量。”他说，“纯粹的，不需要掩饰的。”
我没说话，只是把剑横在身前。
他冲了过来。
速度快得不像人类。
我挥剑迎上。
绿风与黑雾撞在一起，发出“嗤啦”巨响，像是烧红的铁浇上了冷水。冲击波把附近的石板全掀了起来，碎块四溅。
我后退三步，脚跟踩到一块碎石，差点摔倒。
他只退了两步。
差距出来了。
我喘着气，手里的剑开始发烫。毒粉在剑身上越积越多，但它也在消耗我的体力。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刀子，肺里火辣辣的。
阿骨打趴在地上，伸手想爬过来帮我，可刚动一下就咳出一口黑血。
不能再拖了。
我闭眼，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千年前，我站在城楼上，脚下是燃烧的宫殿，手里握着完整的剑。
不是觉醒。
是我本来就在。
我睁开眼，把剑狠狠插进地面，双手握住剑柄，用力一拧。
锈迹崩裂，裂缝中绿光暴涨。
周围的毒粉像是受到了召唤，全都往剑身汇聚。地面开始震动，绿雾盘旋上升，在我头顶形成一道旋转的毒风柱。
萧景珩抬头看，脸色终于变了。
“你做了什么？！”
我拔剑，剑身已不再是锈铁，而是泛着幽光的绿刃，像是用毒液铸成。
“你说我是废物。”我一步步走向他，剑拖在地上，划出火花，“那你看看，现在谁才是该被淘汰的垃圾？”
他抬手想结印，可动作慢了一拍。
我冲上去，剑光一闪。
他抬臂格挡，可那条手臂直接被削了下来，断口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黏液。
他惨叫一声，后退。
我追击，剑尖直指咽喉。
就在剑要刺中的瞬间，他忽然咧嘴笑了。
“你忘了。”他嘶声道，“毒粉……不止对你有用。”
他张开嘴，一团黑雾从喉咙里涌出，直扑我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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