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晚宴的菜单讨论会定在爱情公寓最大的活动室，长桌被各式食材样本和菜谱堆满，从京都空运来的鲷鱼冰鲜箱还冒着白气，旁边码着整排的北京填鸭，油亮的鸭皮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天宇刚在桌首坐下，就被这场“中日食材对决”的阵仗逗笑——关谷的母亲正用带着大阪口音的中文比划“生鱼片必须现切才鲜”，悠悠的舅舅则举着烤鸭腿强调“现片的脆皮蘸糖才是灵魂”，双方家长争得面红耳赤，关谷和悠悠夹在中间，笑得一脸无奈。
“都先尝尝这个。”天宇拆开一盒刚做好的鲷鱼寿司，薄如蝉翼的鱼片裹着醋饭，边缘泛着半透明的光泽，“这是东京银座的主厨凌晨现杀的，按‘活缔’手法处理过，保留了最鲜的口感。”他又示意服务员片了块烤鸭，皮脆得能听见“咔嚓”声，“这是全聚德老师傅的徒弟烤的，用的是填鸭，油脂分布刚好。”
关谷母亲夹起寿司，眼睛瞬间亮了：“就是这个味！当年我结婚时，婚宴的鲷鱼就是这样，入口像含着海水的清甜味。”她转向悠悠母亲，“亲家母，你尝尝，这鱼一点腥味都没有。”
悠悠舅舅则把烤鸭蘸了糖递过去：“尝尝这个！咱老北京的讲究，皮要酥到入口即化，肉得带点粉红才嫩。”他看着关谷吃得直点头，得意地补充，“这手艺，天皇来了都得竖大拇指！”
天宇趁机翻开菜单草案：“其实不必争，咱们搞‘双味拼盘’就行。冷菜区左边摆日式渍物——醋渍梅子、酱萝卜、紫苏叶包梅子，右边配中式卤味——酱鸭舌、醉鸡、卤猪耳，中间用冰雕隔开，一边刻‘樱’字，一边刻‘福’字，既清爽又热闹。”
关谷立刻接话：“热菜可以分‘海陆双拼’！海味用日式照烧松阪肉，配着清酒酱汁，甜中带鲜；陆味上中式红烧蹄髈，用冰糖炒色，黏糊糊的能拉丝，寓意‘黏黏糊糊，永不分离’！”他翻开笔记本，里面画着分餐示意图，“每桌摆两个转盘，一个转日式菜，一个转中式菜，想吃啥夹啥，互不耽误。”
悠悠摸着下巴琢磨：“那汤品呢？日式味增汤配中式酸辣汤？会不会太冲了？”
“换个思路，”天宇指着菜谱上的“松茸土瓶蒸”，“用日式的蒸法，往汤里加几片金华火腿，既有松茸的鲜，又有火腿的醇，再配一笼蟹粉小笼，皮子里包着日式味霖调的馅，中西合璧，肯定受欢迎。”
讨论到甜品时，关谷母亲坚持要上“和果子三拼”——大福、羊羹、铜锣烧，都是京都老字号的手艺；悠悠奶奶则念叨着“必须有红豆沙糕，我亲手做，当年我结婚时就靠这糕点赢了宾客的夸”。
“都上！”天宇笑着拍板，“做个‘双层甜品塔’，底层摆红豆沙糕，上面叠着抹茶慕斯，用巧克力牌隔开，牌上刻‘缘’字，既有中式的甜糯，又有日式的清苦，像极了过日子——有甜有苦才真实。”
最费脑筋的是“藏头菜”环节。按照习俗，得有几道用新人名字或祝福语藏头的菜，关谷想了三天，只憋出个“关（官）保鸡丁”，被悠悠笑“太敷衍”。
“我来试试。”天宇拿起笔，在菜单上写下五道菜名：
1. 关（观）海听涛（清蒸石斑鱼，鱼眼望向摆盘的浪花雕饰，取“观海”之意）
2. 谷（谷）雨春樱（日式茶泡饭，撒上樱花碎，配春笋丁，应“谷雨”节气）
3. 爱（艾）香满席（中式艾草青团，内馅包着日式咸蛋黄，取“爱”的谐音）
4. 悠（游）鱼戏莲（刺身拼盘摆成莲花状，鲷鱼卷着牛油果，像“游鱼”绕莲）
5. 悠（幽）兰雅韵（菌菇汤，用兰花摆盘，汤里加了日式清酒，暗合“幽兰”）
“‘关谷爱悠悠’，全藏进去了！”悠悠念完菜名，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每道菜都有两个文化元素，比如‘爱香满席’，艾草是中式的，咸蛋黄是日式的，太妙了！”
关谷母亲立刻拿出手机拍照：“这个要发给京都的亲戚看，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婚宴多有学问！”
三轮调整后，最终菜单定了12道主菜加4道甜品：冷菜4道（2日2中）、热菜6道（3日3中）、汤品2道（1日1中）、甜品4道（2日2中），每道菜都标着“文化注解”——比如照烧松阪肉旁写“日式火候，中式冰糖，甜咸共融”，红烧蹄髈后注“慢炖三小时，胶原蛋白象征情意绵长”。
敲定菜单的那天傍晚，天宇站在活动室门口，看着关谷和悠悠的母亲凑在一起研究甜品塔的摆盘，关谷正用蹩脚的中文教悠悠奶奶说“和果子”的日语发音，悠悠则在给关谷舅舅演示怎么用筷子夹寿司才不沾米粒。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幅热热闹闹的全家福。
“天宇君，”关谷走过来，手里拿着刚打印好的菜单，“谢谢你，这菜单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天宇接过菜单，指尖拂过“关谷爱悠悠”那行字，忽然觉得，最好的融合从不是各占一半，而是像这菜单上的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热气腾腾的烟火气里，熬出独属于一家人的味道。
菜单的最后一页，天宇悄悄加了行小字：“愿此后每一餐，都有彼此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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