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沙砾,像无数把小刀子刮过雁门关的青砖。
城楼上的旗幡早已被硝烟熏成灰褐色,“高”字旗下,高士按着腰间的佩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看着远处天际线滚来的黑潮。
“都把文气提起来!”高士的吼声压过风声,传到每个守城士兵耳中。
城垛后,百名文修盘膝而坐,手中诗卷翻飞,《秦风·无衣》的吟诵声整齐划一,化作淡金色的文气屏障,像一层薄纱笼罩在关楼之上。
亲卫长赵武捧着一碗温酒跑上来,酒碗在寒风中晃出细碎的涟漪:“将军,暖暖身子,看样子异族先锋半个时辰就到城下了。”
高士仰头饮尽,烈酒入喉却暖不透心底的寒意。
“让轻骑营去十里坡设伏,拖延下时间。”
高士将空碗往城砖上一磕,瓷片碎裂的声响里,远处的黑潮已经压到了地平线。
那不是普通的骑兵阵列,而是由浊族的大军,阵中矗立着一座丈高的黑铁炉,炉口正缓缓溢出幽紫色的雾气,所过之处,连枯草都瞬间化作黑灰。
赵武刚领命下城,城楼下就传来凄厉的哨声,伏兵遭遇了敌军主力。
高士扶着城垛远眺,只见十里坡方向,淡金色的文气连弩刚射向敌军,就被那幽紫雾气一卷而空,连带着士兵的身影都晃了晃,显然文气被强行抽走了大半。
他心头一沉,终于明白此次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所有人听着!吟诵《守关赋》!”高士猛地抽出断剑,剑尖指向那座黑铁炉,“以文心铸盾,就算文气被夺,也要守住这关!”
他亲自开口领诵,苍劲的嗓音穿透风沙,“雁门雄关,镇我北疆;文气为骨,血为纲常……”
文修们的吟诵声立刻跟上,金色文气屏障瞬间凝实,像一块厚重的金砖压在关墙上。
浊族大军在关前百米处停下,一个身披黑袍的浊族老者走出阵前,枯槁的手指指向雁门关:“献关投降,可饶尔等不死。”
他的汉语生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我族圣物一出,尔等文气皆是养料,抵抗无益。”
“放你娘的屁!”赵武的吼声从城楼下传来,他领着轻骑营残兵退了回来,头盔上的红缨断了半截。
高士低头,看见退回来的士兵脸色发黑,有的甚至嘴角渗血,显然是被浊气侵蚀的征兆。
黑袍老者见无人应答,桀桀怪笑起来,抬手对着黑铁炉虚按。
炉口的幽紫雾气突然暴涨,化作一条巨蟒,张着獠牙扑向雁门关的文气屏障。
两者相撞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有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金色屏障像被强酸腐蚀般迅速变薄,文修们的吟诵声开始杂乱,有人捂着胸口倒在城垛后,嘴角溢出黑血。
“顶住!”高士将自身文气源源不断注入屏障,“想想我们身后的民众,想想我们身后的家人!”
提到身后的民众与家人,倒在地上的文修猛地撑起身,重新加入吟诵,金色屏障竟短暂地亮了一下。
可这反抗在文气转化炉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
黑袍老者再次发力,黑铁炉发出刺耳的嗡鸣,幽紫巨蟒突然张口,竟直接咬住了屏障的核心。
那是高士以精血催动的《守关赋》文气凝聚点。
“不!”高士目眦欲裂,只见金色屏障像被抽走了筋骨,瞬间溃散,幽紫雾气顺着城垛的缝隙涌了进来。
文气溃散的瞬间,迎面而来的浊气直扑高士,那雾气沾到他的铠甲,立刻腐蚀出一个个小洞,钻心的疼痛从皮肤传来。
就在高士受伤之际,对面黑袍老者趁机掷出浊气长矛,他挥剑格挡,断剑应声而断,长矛擦着他的肋骨刺入城砖,带出一串血花。
“将军!”赵武嘶吼着扑上来,用盾牌挡住后续的攻击。
高士捂着流血的伤口,突然咳出一口血,他转头看见城楼下,轻骑营的士兵们举着燃火的长枪,冲向了浊族的阵型,明知是以卵击石,却没有一个人回头。
“好样的……”他喃喃自语,眼前却开始发黑,最后的意识里,是李白递来的那坛“醉卧沙场”酒。
雁门关的“高”字旗倒了。
当幽紫雾气漫过城楼时,赵武背起昏迷的高士,在十几名亲卫的掩护下,从关楼后侧的密道突围。
身后传来关楼崩塌的巨响,赵武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座矗立千年的雄关,正被浊雾一点点吞噬,金色的文气在黑潮中像燃尽的烛火,转瞬即逝。
“往太原方向撤!”赵武咬着牙,将背上高士的身体绑得更紧。
他知道,只有到了太原,找到那里的文信台,才能把雁门关失守的消息快速的传回长安。
可前路并不比身后安全,浊族的追兵像闻着血腥味的狼,一路紧咬不放,沿途的驿站、烽火台全被焚毁,连水井里都投了浊族的毒物。
突围的第三日,他们在一处山坳遭遇了异族的游骑。
亲卫们自发组成人墙,让赵武带着高士先走。
年轻的文修李砚举着诗卷冲上去,吟诵的却是李白的《塞下曲》:“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文气化作的剑影刚刺中一名异族骑兵,就被对方的浊雾反噬,他喷出一口黑血,却笑着对赵武喊:“将军,把消息带到长安!”
赵武不敢回头,他能听到身后刀剑碰撞的声响,能听到李砚最后一声“大唐万胜”的呐喊,泪水混着风沙糊住了眼睛。
高士在他背上轻轻抽搐,呓语着“李白……文气炉……”,温热的血从他的伤口渗出来,浸湿了赵武的衣襟,像一团烧得滚烫的火。
当他们终于甩掉追兵,躲进一处废弃的破庙时,随行的二十三名亲卫只剩下五人。
赵武把高士放在干草堆上,借着微弱的天光,看见他胸口的伤口已经发黑,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一名受伤的士兵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粮,哽咽着说:“将军,您吃点,我们还能走。”
高士突然睁开眼睛,枯瘦的手死死抓住赵武的胳膊:“雁门关……丢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赵武点头,泪水砸在高士的手背上。
高士猛地咳起来,咳出的血里带着黑色的絮状物,却反而眼神清明了几分:“传信……必须立刻传信给长安,浊族的文气炉……是大患。”
“将军,我们离太原还有两百里,您的伤……”
赵武想劝他先养伤,却被高士严厉的眼神打断。
“两百里算什么?”
高士撑着坐起来,胸口的伤口撕裂,疼得他额头冒汗,“长安晚一天接到消息,就多一分危险,长安等着情报,我不能耽误。
赵武你先行赶路去太原,让他们把消息通过文信台传回长安。”
“末将这就出发,将军您务必保重。”赵武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头,起身时,眼眶里的泪已经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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