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巧梅刚吃过饭,要往外倒泔水的时候,就看见步伐有些蹒跚的张平。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师娘。
秦巧梅忙放下泔水桶去接人。
“好孩子。”师母扯着秦巧梅,“陆旷打着灯笼才找着你这么个媳妇。”
“多大个小子了,还得我这老的来看你。”
“师爷爷。”曲勇志和陆文杰正东西屋疯跑,听见声音顿住脚步,齐声喊了一句。
屋内的陆旷抬起眼,就和张平对上了目光,“师傅。”
陆旷低声喊。
张平点了下头,目光看向陆旷的腿,又看向陆旷手里拿着的小刻刀,又点点头,“行,手上功夫不能停,停了就退步了。”
“知道。”
陆旷自然知道这个,也幸好他的手能用上点力,正慢慢的刻着纸上画着的东西。
是今天早上秦巧梅特意画的小动物,他打算刻出来给陆文杰和曲勇志。
“这腿后面能好?”张平伸手敲了敲陆旷邦邦硬的左腿。
“能。”
“能正常走路?”
陆旷有些迟疑的点头,医生是说过通过复健后面会跟常人无异,除了不能做重体力活。
“你这小子,出去一趟还有福了,行,看你这样我也放心了。”
张平一看陆旷点头,沧桑的眉眼就是一舒,他是真心替陆旷高兴。
“对了,陆旷,我们从家里给你拎了点豆包,你俩今年估计都没工夫包了吧……”
这话是师娘说的,她拎的包里面不止有豆包,还有一条冻着的鸡,“今年鸡杀的早,自从拿什么会开了之久,生产队说响应号召,什么队内改变……”
师娘跟秦巧梅絮叨,秦巧梅听出来了。
政策下生产队做出来的第一条改变就是把农户自己家养鸡鸭的数目增多了。
其他还是没什么改变。
秦巧梅也知道,政策传达和思想改变也需要时间,她能做的就是紧抓风口,不放过一切机会。
之前跟李桂香说不打算让陆旷种地,说的也不是假话。
陆旷的腿起码要一年,一年之后……
秦巧梅想,那时候思想转变肯定也转变的差不多,到时候生产队就会掀起一番改革潮。
那时候就是她的机会!
*
张平的到来像是一个信号,大家渐渐就都知道陆旷回来了。
还动了手术,说把腿治好了。
有人出于好奇,有人出于关心,也有人想要落井下石,半个月以来,秦巧梅家里的人就没停过。
大家都好奇,陆旷现在到底啥样了。
还有就是,到底花了多少钱。
钱这个字眼向来拨动人心弦。
“起码这个数。”有人在大道上议论,伸出来个手指。
“五百?不止吧?”
“五百还不够?你想这两口子才结婚几年?一年不吃不喝都够呛能攒下五百,那这手术肯定不能贵哪去。”
猜的最多的人是一千,那毕竟是市里,动不动消费就几块钱以上。
但没人再敢往上猜。
就连秦妈来问,秦巧梅也只是含糊道,“问老四借了点钱才够。”
秦建军能有多少钱,一个学生,还没有秦巧梅有钱。
秦妈不以为意,也只当是一两千块钱。
“我也不知道你咋想的,花那钱给陆旷做手术,看来年你们孤儿寡母咋整。”
这种话秦巧梅这半个月听了不少,完全不为所动,只含笑点头,“没事儿,肯定饿不着。”
秦妈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要我说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你跟陆旷结婚。”
秦巧梅没接话了,秦妈又念叨几句就转移了话题,“老四学上的咋样啊,今年回家过年不?”
“挺好,今年他说不回来了,要在外边学习。”秦巧梅掩下眼底的思绪,这半个月没有收到秦四的一点消息。
发过去的信也不再有人回应。
“这死孩子,翅膀硬了,家都不知道回。”秦妈又墨迹上了,“那他说没说啥时候回?”
秦巧梅看了秦妈一眼,秦妈就心下一慌,“不回了?”
“还要两年。”秦巧梅轻声说,其实她现在根本不确定秦四两年内能不能回来。
只能把秦四当时说的保守时间说给秦妈听。
秦妈听完弓着腰沉默了片刻,“最好别回来了。”
秦妈没多呆,把带过来的东西放下,就走了。
背影看起来有些寂寥。
秦巧梅叹口气,没有母亲不会思念自己的儿子。
陆旷这半个月适应了打石膏的腿,动作比以前灵敏不少,秦巧梅就让他撑着腋拐活动活动全身。
陆旷的头发已经冒出来些青茬,低着头撑着拐,眼底一片乌青,表情也是疼痛难忍。
“还没好些?”
“好了不少了。”陆旷咬牙。
他没说假话,比起最开始那种钻心的疼确实好上不少。
但最近几天却感觉自己的左腿有些肿胀的疼,尤其是晚上。
更加难受。
而且……很痒。
痒的想让人把我这条腿砸断。
“这也没法挠啊。”
陆旷的石膏是从脚掌一直打到的大腿。
就算挠,也只能拿一根小棍顺着大腿伸进石膏里挠挠,还不一定挠的到地方。
“再忍忍,坚持几天就去县城拆了。”
秦巧梅看了一眼日历,正好赶小年前拆石膏。
还能让陆旷过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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