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内部明亮而整洁，空气清新，重力稳定，仿佛与外面那个死寂的残骸世界隔绝开来。墙壁是一种温润的乳白色材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但依旧空无一人，只有一种自动化系统运行的轻微嗡鸣声。
凌霄和黑曼巴警惕地走入通道，大门在身后悄然关闭。他们沿着通道前行，最终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圆形大厅。
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光丝构成的复杂星图模型，正在缓缓旋转，其展示的星域古老而陌生。星图下方，是一个控制台，而控制台前，背对着他们的，是一个……坐在悬浮座椅上的、穿着古朴长袍的……身影？
那身影并非实体，而是由纯净的光影构成，轮廓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它（或许是他\/她）似乎感应到两人的到来，缓缓转过身。
光影的面容无法看清，只能感受到一股浩瀚如海、却又充满了无尽疲惫和悲伤的意念。
“欢迎来到‘终末观测站’，我是最后的观测者，代号‘零’。”光影的声音直接回荡在两人的脑海，空灵而沧桑，“或者说，是‘零’残留于此的一缕……程序回响。”
程序回响？凌霄和黑曼巴心中凛然。这个看似拥有智能的光影，竟然只是一个高级人工智能的残留物？
“观测站？你们在观测什么？”凌霄问道。
“观测……一切的终结。”‘零’的意念中充满了沉重的宿命感，“‘终末观测站’隶属于‘元始文明’，我们的使命，是记录宇宙从诞生到寂灭的完整过程，尤其是……‘大归零’事件。”
元始文明？大归零？这名字听起来比“擎天文明”更加古老和强大！
“大归零……是指‘净化者’进行的收割吗？”黑曼巴忍不住问道。
“收割？不，那只是‘大归零’的表象之一。”‘零’的意念带着一丝嘲弄（或许是程序模拟的），“‘净化者’并非独立的邪恶存在，它们只是‘大归零’这个宇宙周期性重启机制的……清理工具。就像扫帚清扫房间，扫帚本身并无善恶。”
宇宙周期性重启？工具？凌霄想起了“守夜人”艾雯和“翡翠梦境”星球意识提到过的类似概念，但‘零’的解释更加冰冷和绝对。
“为什么？宇宙为什么要重启？”凌霄追问。
“熵增，热寂，规则的磨损……或者，用你们更容易理解的话说——‘故事’讲完了，需要翻页重写。”‘零’的意念毫无波澜，“当一个宇宙的‘可能性’被探索殆尽，当文明的发展达到某个临界点，反而会加速宇宙走向死寂时，‘大归零’协议便会启动，抹去一切，回归奇点，等待下一次爆炸和新生。这是更高层面的规则，无法抗拒。”
无法抗拒？凌霄的心沉了下去。如果连“元始文明”这样的存在都认为无法抗拒，那他们的挣扎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吗？”黑曼巴不甘心地问。
“阻止？或许有，或许没有。”‘零’的意念变得有些飘忽，“‘元始文明’倾尽所有，试图寻找规避‘大归零’的方法，我们‘终末观测站’便是计划的一部分。我们观测了无数宇宙的生灭，试图找到那个‘变量’，那个能打破循环的‘奇迹’……”
它的光影指向中央的星图模型，模型上亮起了几个极其微弱的、分散在不同宇宙纪元的光点。
“我们曾发现过一些……异常。某些个体，某些文明，在某些特定条件下，似乎能短暂地干扰‘大归零’的进程，甚至……留下一些‘印记’，穿越到新的轮回。我们称之为……‘不朽的变量’。”
不朽的变量？凌霄心中猛地一跳，他想到了自己的不朽剑魂，想到了“守夜人”提到的“薪火”！
“但是，这些‘变量’太微弱，太随机了。”‘零’的意念重新变得黯淡，“无法形成足够的力量改变最终的结局。‘元始文明’最终也耗尽了时间和资源，在上一轮‘大归零’中化为了虚无。只留下我们这些观测站，如同墓碑，记录着绝望的真相。”
它看向凌霄和黑曼巴，光影微微波动：“你们身上，有‘变量’的气息，很微弱，但确实存在。尤其是你，年轻的旅人，你的核心……很特殊。”
它指的是凌霄的剑魂！
“但即便如此，你们成功的概率，也无限接近于零。”‘零’的话语残酷而直接，“‘净化者’只是先遣部队，真正的‘大归零’浪潮尚未开始。当浪潮席卷之时，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绝望的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两人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彻底淹没。他们一路奋战，以为是在对抗某个邪恶势力，却发现面对的竟然是宇宙本身冰冷的运行法则？
“难道……我们只能等死吗？”黑曼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等待，或者……挣扎。”‘零’的光影开始变得不稳定，似乎能量即将耗尽，“观测站的能源即将枯竭，我这缕回响也即将消散。在最后时刻，我能给你们的，只有观测站数据库的访问权限，里面记录着我们对‘大归零’的所有研究数据，以及……那几个‘不朽变量’出现过的坐标。或许……对你们能有一点帮助。”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追光者”号的数据终端。
“另外，这片初生宇宙，并非安全的避难所。”‘零’最后警告道，“它是上一轮‘大归零’后新生的宇宙胚胎，但也早已被‘净化者’标记。它们潜伏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清除闯入者，更是为了……确保新一轮的‘故事’，会按照‘既定剧本’上演。这里……是陷阱，也是……最后的舞台。”
话音落下，‘零’的光影彻底消散，化作了点点星光。大厅的灯光也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中央星图模型还在散发着最后微弱的光芒。
凌霄和黑曼巴站在原地，久久无言。
真相太过沉重，几乎让人窒息。但他们没有崩溃。
凌霄握紧了拳头，眼中重新燃起火焰，那是不屈的剑意！
“即使概率为零，只要还有一丝可能，我就不会放弃。”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元始文明’失败了，不代表我们也会失败！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真正的敌人是谁！”
黑曼巴看着凌霄，被他那绝境中依旧闪耀的意志感染，也挺直了腰杆：“没错！管它什么宇宙法则，想要我们的命，就得先问问我们手里的枪答不答应！”
绝望之中，希望以另一种更加坚韧的形式，悄然生根。
他们获得了至关重要的情报，也明确了最终的敌人。前路依旧黑暗，但剑，已指向了那冰冷的宇宙规则本身！
最终的抗争，或许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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