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点的暖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还残留着唐星瑶煮的甜汤暖意。
许知夏攥着衣角,指尖微微泛白,却还是抬着眸望向江忍,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安宁:
“江忍,陪我出去走走吧。”
话音落下,原本喧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王胖子拍着大腿,嗓门震得屋顶都仿佛在颤:
“哎哟喂!江大公子,这可是好事啊,赶紧去!别磨磨蹭蹭的像个小媳妇!”他一边说,一边还冲沈明宇挤眉弄眼,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让苏晚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伸手拍了他后脑勺一下:
“胖子,别瞎起哄。”
唐星瑶抱着长枪,凑到江忍身边,晃着脑袋笑嘻嘻道:
“江忍哥,知夏姐好不容易主动约你,你可不能拒绝呀,就当是给大家放个假,好好放松一下~”她的声音清脆,像山间的风铃,却没注意到许知夏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江忍愣在原地,目光落在许知夏脸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杏色的长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却总让他觉得,这份笑像是易碎的琉璃,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他想起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想起她化作星光消散在自己怀里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就在他犹豫之际,沈明宇的声音缓缓传来。
他靠在门框上,黑色飞鱼服的衣摆随着微风轻轻晃动,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浅笑,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藏着旁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去吧,”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去散散心也好,江雪也会希望你走出来的。”
江雪,这个名字像一根温柔的刺,扎在江忍的心上。
他想起那个来自其他时空的姐姐,想起她临走前的嘱托,让他好好活着,好好守护身边的人。
他看着眼前的众人,王胖子的憨笑,唐星瑶的期待,苏晚晴眼底的关切,还有沈明宇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心中的犹豫渐渐消散。
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
“好。”
许知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久暗的夜空突然缀满了星光。
她快步走到江忍身边,小心翼翼地牵住他的手,指尖的微凉透过皮肤传来,让江忍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缓缓放松,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哎哎哎!等等我!我也去!”王胖子见状,立刻拎起自己的特制菜刀,就要跟上去,却被沈明宇伸手拦住了。
沈明宇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王胖子,你凑什么热闹?给两个人一点私人空间,懂不懂?”
“啊?可是我想跟着去保护他们啊!”王胖子挠了挠头,一脸不解,“万一遇到苍玄的手下,或者除妖调查队的人怎么办?”
“有江忍在,还有知夏,不会有事的。”
沈明宇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他的目光掠过许知夏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只剩下深深的无奈与惋惜。
他看得出来,许知夏的眼神里藏着决别,藏着不舍,藏着他无法言说的苦衷,可他不能说,也不能阻止。
这是她的选择,也是他们之间注定的宿命,就像那些已经逝去的人,他想救,却无能为力。
王胖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苏晚晴拉了回来:
“胖子,沈明宇说得对,让他们好好待一会儿吧,我们在据点等着就好。”
唐星瑶也点了点头,拉着王胖子往屋里走:“好啦好啦,我们回去煮甜汤,等他们回来喝~”
江忍和许知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口,沈明宇依旧靠在门框上,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微风拂过,吹动他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满是孤独与宿命的沉重。
他抬手,指尖轻轻划过腰间的双刀,心中默念:
“江忍,这一次,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市中心的街道热闹非凡,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与据点的宁静截然不同。
许知夏拉着江忍,穿梭在人群中,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他们走进一家街边的甜品店,许知夏点了一份芒果班戟,一份草莓布丁,都是江忍喜欢吃的口味。
“快尝尝,这家的甜品超好吃的。”
许知夏将勺子递到江忍嘴边,眼底满是期待。
江忍张嘴,咬下一口芒果班戟,甜腻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心底的苦涩。
他看着许知夏小口小口地吃着布丁,嘴角沾了一点奶油,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忍不住伸手,轻轻替她擦去。
许知夏的脸颊瞬间红了,低下头,心跳得飞快。
她知道,这样的时光来之不易,也知道,这样的幸福,注定不会长久。
她抬起头,望着江忍的眼睛,那里面有她熟悉的温柔,有她心疼的伤痛,还有她无法回应的深情。
她多想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多想就这样一直陪着他,直到地老天荒,可她不能。
吃完甜品,他们沿着街道慢慢走着。
许知夏拉着江忍的手,走进一家服装店,拿起一件黑色的外套,在江忍身上比划着:
“这件衣服很适合你,试试吧。”
江忍没有拒绝,接过外套穿上,大小刚刚好。
许知夏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真好看。”
他们又去了游戏厅,许知夏拉着江忍玩抓娃娃,她的技术不太好,抓了好几次都没有抓到,有些沮丧地噘着嘴。
江忍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来试试。”
他拿起游戏杆,眼神专注,轻轻一按,爪子精准地抓住了一只白色的小熊,缓缓上升,落在了出口处。
“哇!江忍,你好厉害!”许知夏兴奋地跳了起来,伸手抱住了江忍的胳膊,眼底满是崇拜。
江忍看着她开心的模样,心中的苦涩渐渐淡了一些,他想,或许,就这样短暂的幸福,也足够了。
他们就这样走着,逛着,吃着街边的小吃,看着路边的风景。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食物的香气,一切都美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许知夏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可江忍却总能在她转身的瞬间,捕捉到她眼底的落寞与伤感,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让他心疼不已。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霓虹灯光变得更加璀璨。
街道上的人群渐渐稀疏,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起许知夏的裙摆。
江忍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声音温柔:
“晚上凉,别着凉了。”
许知夏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上面还残留着江忍的体温,让她的心里暖暖的。
她抬头望着江忍,眼底满是不舍,声音有些哽咽:
“江忍,时间过得好快啊。”
江忍点了点头,看着远处的夜空,月亮渐渐升起,洒下清冷的光辉。
“是啊,已经很晚了,”他低头看着许知夏,语气带着几分担忧,“快回据点吧,大家该担心了。”
就在这时,许知夏突然伸手,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眼神坚定地望着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不回去行不行?”
江忍愣住了,他看着许知夏眼底的恳求与绝望,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想拒绝,想告诉她,据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许知夏却突然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嘴。
她的吻很轻,很软,带着淡淡的草莓布丁的甜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江忍的身体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抱住她的腰。
他能感受到她的颤抖,能感受到她的不舍,能感受到她心底的痛苦,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该如何留住她。
许知夏吻了很久,才缓缓松开他,眼底满是泪水,却依旧强装着微笑:
“江忍,陪我一晚,好不好?”
江忍看着她的模样,心脏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
他知道,自己不该答应,可他无法拒绝她的恳求。
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沙哑:
“好。”
许知夏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她拉着江忍的手,转身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家酒店。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沈明宇静静地站在那里,黑色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看着他们走进酒店的背影,眼底的复杂情绪渐渐化为深深的无奈与伤感。
他抬手,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消散在夜空中:
“知夏,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腰间的双刀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微微颤动了一下,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知道,从许知夏牵住江忍的手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注定。
他是天道的代理人,是九十九世轮回的守护者,却终究无法改变任何人的宿命,只能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向既定的结局,看着他们经历生离死别,看着他们在痛苦与绝望中挣扎。
夜风吹过,吹动他的衣摆,也吹乱了他的发丝。
他望着酒店的方向,眼神深邃而遥远,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遥远的未来,看到了江忍手持天丛云剑,剑尖指向自己的瞬间,看到了林清月泪流满面的模样,看到了所有人的结局,都早已写在了宿命的剧本里,无法更改,无法逆转。
他缓缓转身,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回荡在寂静的夜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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