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刘备为北疆战事接连告捷而欣喜，与诸葛亮等人筹划着下一步内政安抚与军事部署之时，一份来自遥远南方的书信，却如同投入平静心湖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别样的涟漪。
信是吴国太派使者送来的。孙尚香接过书信，熟悉的字迹让她心中一喜，可读着读着，笑容渐渐凝在脸上。
她下意识抬眼看向身旁的刘备，脸颊微红，慌忙将信折好攥在手里。
“尚香，可是家中来信？”刘备停下与诸葛亮的交谈，温声问道。
孙尚香咬了咬唇，低声道：“母亲让我回江夏一趟。”
此刻，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典韦如往常一样守在门外，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塔，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孙尚香没有穿白日里的戎装，换上了一身湖蓝色的曲裾深衣，外罩一件月白色的薄绒披风，青丝简单绾起，用一支玉簪固定，少了几分战场上的飒爽英气，却多了许多属于江南女子的婉约与清丽。只是，她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化不开的离愁与不舍。
刘备放下简报，目光落在她身上：“决定了？何时动身？”
孙尚香背靠窗棂，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母亲信中说……很是想念，且江夏……有些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使者还在驿馆等候回复。”她没有提信中可能提及的更深层的原因，但两人心照不宣。
“应该回去的。”刘备站起身，绕过书案，缓步走到她面前。他的身影高大，带着征战杀伐沉淀下来的沉稳气度，此刻却刻意收敛了所有的威势，只剩下一种令人安心的温和。“吴国太定然十分挂念你。自你北上，时日不短，中间又经历了这许多战乱变故，为人父母，焉能不忧？”
他伸出手，很自然地握住了她那双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凉的手，掌心温暖而干燥。“况且，”他微微俯身，看着她的眼睛，那目光深邃而真诚，仿佛能一直看到人心里去，“若我猜得不错，令堂此次急召你回去，恐怕……也与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有关。”
孙尚香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像熟透的蜜桃。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咚咚地敲击着胸腔，声音大得她自己都能听见。她垂下眼睫，不敢与他对视，声如蚊蚋：“你……你胡说什么……”
“不是吗？”刘备低笑一声，那笑声带着磁性的沙哑，拂过她的耳畔，带来一阵酥麻，“令堂召你回去，或许是……想亲自问问你的心意，亦或是，商议后续的礼仪规程？”
孙尚香只觉得脸颊烫得厉害，心中又是羞又是乱，还有一丝被他如此坦率提及未来的甜意与悸动。这些日子朝夕相处，并肩作战，他对她的维护、信任、乃至那些“讨厌”的逗弄和亲昵，早已在她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痕迹。离开他，回江夏，这个念头本身就已让她感到难以言喻的空落与不舍。
她心跳如鼓，垂下眼睫：“我不知道……”
“傻丫头。”刘备松开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他的眼神异常温柔，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回去，是好事。让她看看，她的女儿，在北方历练得更加出色，不再是需要被当作筹码的娇女，而是能骑马射箭、有胆有识的巾帼。”
他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下颌，继续道：“等你回去，然后我再把你风风光光地娶过来。到那时，你想在我身边待多久，就待多久。”
这番话，瞬间击溃了孙尚香心中所有的不安和离愁。她怔怔地望着他，望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与占有欲，望着他嘴角那抹温柔而笃定的笑意，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脏涌向四肢百骸，眼眶竟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谁……谁要常伴你左右了……”她试图用娇嗔来掩饰内心的滔天巨浪和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声音却哽咽着，毫无威力，“想得美……给你端茶送水，给你按摩，还被你……被你吃豆腐……光想美事呢……”
话音未落，刘备突然将她拥入怀中。
孙尚香惊呼一声，整个人撞进他坚实的胸膛。男子气息扑面而来，霸道而温热。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背，力道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两人身体紧贴，她能清晰听见彼此的心跳。脸颊贴在他颈窝，敏感的肌肤相触带来陌生战栗。
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刘备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孙尚香脑中一片空白。他的唇起初微凉，很快变得滚烫，辗转吮吸着她的柔软。她闭着眼，睫毛颤动，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渐渐失了力气。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就在孙尚香几乎沉醉时——
刘备的手掌忽然抚上她腰间。
她猛地惊醒，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她想起了刘备之前教她的防身术——如何在被束缚时利用巧劲脱身。被情欲和惊惶冲昏头脑的她，来不及思考，身体已先于意识行动。她猛地曲起膝盖，并非攻击要害，而是顶向刘备大腿外侧的麻筋，同时被握住的手腕巧妙一旋，挣脱了他的钳制，双手用力向他胸口推去！
刘备正沉醉在温香软玉和她的生涩回应之中，猝不及防，被她这蕴含了惊慌与巧劲的一顶一推，顿时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手臂也松开了。
趁此间隙，孙尚香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鹿，猛地向后弹开，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脸上红潮未退，却已布满了惊羞交加的神色，嘴唇红肿，水光潋滟，胸膛剧烈起伏，瞪大了眼睛，又气又急又羞又恼地瞪着刘备，那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却又漾着未散的水光，复杂到了极点。
“你……你……刘玄德！你混蛋！无耻！登徒子！”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滔天的羞愤，语无伦次地骂道。骂完，再也无法面对他灼热而深邃的目光，更无法面对自己刚才那沉迷其中、几乎放弃抵抗的丢人模样，猛地一跺脚，转身拉开书房门，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连落在门口的披风都顾不上了。
“砰！”房门被她用力带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门外，典韦依旧如铁塔般伫立，对门内的动静恍若未闻，只是在孙尚香冲过身边时，眼观鼻鼻观心，如同石雕。
刘备站在原地，揉了揉被顶得发麻的大腿，又摸了摸似乎还残留着她唇瓣柔软触感和馨香的嘴角，脸上并无多少懊恼，反而露出一丝回味与无奈的苦笑。刚才……确实是有些失控了。这小丫头的反应，也比想象中更激烈些。
他走到门边，捡起她遗落的那件月白色披风，上面似乎还沾染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还是……太心急了吗？”他低声自语，摇了摇头。但想到她刚才意乱情迷时的娇态，还有那生涩却无比动人的回应，心中又是一阵悸动。罢了，来日方长。将她从江夏娶回来……这些“债”，再慢慢“讨”不迟。
只是，这书房，今夜似乎格外空旷清冷了些。他将披风仔细折好，放在书案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孙尚香院落的方向。
而逃回自己房间的孙尚香，反手死死闩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依旧狂跳不止，脸颊滚烫，嘴唇红肿发麻，被触碰过的地方更是如同烙铁烫过一般，存在感鲜明得可怕。
“混蛋！无耻！流氓！趁人之危！……”她在心里把能想到的所有骂人的词都过了一遍，羞愤得无以复加。自己怎么就……怎么就傻乎乎地让他亲了？还亲了那么久！甚至还……还觉得……有那么一点点……舒服？
这个念头让她更加羞耻，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可是……可是他说的话……又是那么真诚，那么让人心动。还有他刚才看着自己的眼神，那么深，那么烫，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啊啊啊！不想了！孙尚香！你有点出息！”她猛地抬起头，用力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试图驱散那些混乱的思绪。但唇角那残留的、属于他的气息和触感，却如同最顽固的烙印，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一夜，对于两人而言，注定都是无眠的。一个在书房对灯独坐，思绪翻飞；一个在闺房辗转反侧，羞恼交织。南归的雁影尚未起程，离别的愁绪与情动的波澜，已先一步搅乱了邯郸的深秋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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