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郡城,夏侯兰手持赵国急报,眉头紧锁。油灯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这位昔日追随赵云、如今独当一面的将领,正面临他镇守巨鹿以来最严峻的抉择。
“袁尚亲率数万兵马北上,已至邯郸城外三十里。”夏侯兰将简报递给身旁的辛明与苏由,“赵国守将派人求援,信中说,邯郸城内粮草尚足,城墙虽坚,但守军不足五千,希望吾等援助。”
辛明与苏由凑到灯下同看。简报上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度紧迫中写就:“袁尚亲率大军三万北上,旌旗蔽野,已至邯郸三十里外。审配随军谋划,尹楷、李孚等将为前驱。城内粮草尚支两月,城墙去年加固,然守军不足五千,箭矢不足。望将军速发援兵,迟则恐城破人亡。”
苏由倒吸一口凉气:“三万人?袁尚这是倾巢而出!”
“未必是全部兵力,”辛明较冷静,手指点在地图邯郸位置,“但确是精锐。袁尚自去岁兵败退守邺城,蛰伏半载,此番来势汹汹,单凭赵国现有兵力,恐难久持。”
夏侯兰起身走到地图前,沉默注视着那片被烛光照亮的区域。巨鹿、安平、赵国,三郡呈犄角之势,互为依托。“若邯郸失守,会如何?”夏侯兰忽然问,声音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苏由毫不犹豫:“赵国一失,巨鹿西侧门户大开。袁尚可沿滏口径直东进,亦可北上威胁常山。届时我巨鹿将三面受敌。”
“不止。”辛明补充道,“安平郡也会暴露在兵锋之下。三郡犄角之势一破,袁尚便可各个击破。若冀州北部沦陷,邺城震动,甚至可能牵动整个河北战局。”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将军,末将以为,必须救援。”
苏由站在地图前,手指划过巨鹿至邯郸的路径:“此去邯郸,急行军需两日。但若我军主力尽出,巨鹿空虚。近日斥候来报,中山、常山一带并州胡骑活动频繁,虽被张燕、廖化、田豫将军部众牵制,难保不会趁隙南下袭扰。”
“苏由将军所言甚是。”夏侯兰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巨鹿不可不守。这样——辛明将军,你点齐八千精兵,随我星夜驰援邯郸。苏由将军,你领余下兵马固守巨鹿,加强城防,多派斥候监视北面胡骑动向。”
他顿了顿,又道:“我即刻修书两封。一封送往常山张燕将军处,禀明军情,请他留意北疆动向,必要时策应;另一封,送往安平张勋将军处。”
辛明眼睛一亮:“张勋将军麾下有万余兵马,若他能出兵......”
“正是。”夏侯兰已走向案几,铺开绢帛,“我会在信中陈明利害。赵国若失,安平难保。请张将军率部东进,与我军在邯郸城下会合。三路合力,或可退袁尚之兵。”
笔尖在信纸上飞快移动,夏侯兰的字迹刚劲有力。写完两封信,他盖上印信,唤来亲兵:“选最快马,最得力的人,务必送到!”
“诺!”
待亲兵离去,夏侯兰转向辛明:“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出发。轻装简行,只带五日干粮,余下粮草辎重后续运送。让将士们吃饱,检查兵器甲胄。”
“是!”
巨鹿城的夜晚被急促的马蹄声和脚步声打破。火把如龙,在街道上蜿蜒。夏侯兰披甲执枪,翻身上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巨鹿城楼。沮鹄豫苏由在城墙上抱拳相送。
“保重!”夏侯兰大喝一声,纵马出城。
八千兵马如一道铁流,没入北方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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