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公开”这个议题再次被提上日程时,已不再带有任何犹豫或权衡,更像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自然步骤。
——过程比预想的更为顺利。
阿莫斯的反应堪称典范,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爆发出洪亮的大笑,用力拍着儿子的后背。
“好小子!我就知道!那孩子一看就聪明又可靠,跟你站在一起多般配!”他甚至有点懊恼地挠头,“我早就挺喜欢那姑娘的,还想着要不要提醒你加把劲…没想到你动作比我这老头子想的还快!瞒得可真够严实!”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甚至开始盘算要不要把家里客厅重新布置一下,好让“未来儿媳”来的时候更舒适。
纳西莎和卢修斯那边,则是另一种平静的接纳。
自从经历了菲伊那场惊心动魄的“假死”风波,纳西莎和卢修斯对待她的态度发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转变。
曾经的庇护与责任,更多转化为了对“这个孩子本身”的尊重与放手。
当菲伊带着塞德里克正式出现在马尔福庄园的茶会上,并简单明了地说明关系时,纳西莎只是优雅地颔首,眼眸里盛满了温和的欣慰:“你开心就好,亲爱的。”
卢修斯则用蛇头杖轻轻点地,语气是一贯的平静无波:“你的选择,我们尊重。”
话语简洁,却包含了无需宣之于口的信任与默许。
他们早已明白,菲伊的人生轨迹,只能由她自己掌控。
——德拉科觉得自己可能要碎了。
他端着精致的骨瓷茶杯,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脸上努力维持着波澜不惊的冷淡表情,但内心早已上演了无数场默剧版本的爆炸。
上学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塞德里克不对劲! 那双总是温和含笑的眼睛,每次魁地奇比赛后状似无意飘向你格兰芬多看台的目光,还有菲伊提到他时稍纵即逝的微妙停顿…
果不其然! 梅林的老花镜!他早该察觉的!这个看似正直无害的赫奇帕奇王子,早就心怀不轨!
公开?他们居然还一副“我们考虑了很久觉得是时候了”的理所当然的样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多久了?!他这个做哥哥的竟然毫不知情!
反对?他倒是想!可看看这局面:自家父母一副“女大不中留,只要她好就行”的淡定模样;迪戈里先生乐得见牙不见眼;当事人两个更是气场契合,连对视都带着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
他在这个家的反对权呢?! 德拉科内心在咆哮。
难道就因为他是最后知道的,就因为他是哥哥,所以就自动丧失发言权了吗?
他不甘心,这股不甘混合着被隐瞒的憋闷、某种类似“自家珍宝被觊觎”的不爽,以及一丝失落的情感,在他胸腔里翻滚。
在菲伊和塞德里克礼貌地准备告辞时,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个看似不经意的机会。
趁着塞德里克转向他,带着无可挑剔的礼节微微颔首致意,德拉科抬起他线条优美的下巴,用那种他带着点居高临下和刻薄挑剔的目光,将塞德里克从头到脚缓慢地扫视了一遍,仿佛在评估一件拍卖会上品相存疑的古董。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确保日光室里每个人都能听见他那经过精心修饰的刁难:“迪戈里,我最近恰好听闻,傲罗办公室似乎在为一批走私的的珍稀魔法羽毛笔头疼?希望你在处理这类…‘精细’事务上的业务能力,”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道冷光,“不会像你挑选约会对象的速度那样…令人意外地‘高效’且‘低调’。”
这话里的刺,既指向塞德里克的工作,更暗讽他们恋情隐藏之深,几乎带着点“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影射。
塞德里克脸上的微笑不变,似乎正在快速消化这句话是单纯的找茬还是别有深意。
然而,没等他开口,旁边的菲伊已经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毛。
“哥,”她直接打断施法,看向德拉科,“你别没事乱挑刺儿,”她甚至向前半步,微微侧身,是一种不自觉的维护姿态,“塞德业务能力一直很棒,追查走私案和选择跟谁在一起是两码事,没必要担心。”
塞德里克无比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搭在菲伊的手臂上,力道温和,像是一种安抚。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可挑剔的温和微笑,仿佛真的没听出德拉科话语里的任何恶意,语气真诚得几乎能滴出蜂蜜:“菲伊,没关系,我想马尔福先生…只是出于关心,用他独特的方式,”他甚至还朝德拉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作为家人,对菲伊的交往对象多一些…审慎,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被对方反手扣了一顶“关心家人”的高帽。
德拉科那口气彻底堵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噎得他脸色隐隐发青。
在菲伊明显不赞同的目光注视下,他所有后续的刁难都胎死腹中。
最终,只能从僵硬的嘴角边,极其勉强地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生硬无比的两个字:“…没错。”
他看着菲伊极其自然地将手臂塞进塞德里克弯起的臂弯,看着他们向他的父母再次礼貌道别,然后相携转身,背影和谐得刺眼。
看着自己的父母,并无丝毫责备他的意思,只是眼中流露出对他这种孩子气行为的无奈。
德拉科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精心维护的兄长威严和马尔福式高傲,在这一刻,像被巨轮轻轻碾过的精致小摆件,虽然没碎成渣,但也出现了几道难以忽视的裂痕。
他像个试图用一根稻草阻挡骑士冲锋却被马蹄扬起的尘土糊了一脸的…呃,不那么成功的反派。
小七的数据流欢快地波动着,发出几乎要溢出来的嘲笑声:
“哎呀呀~这下好喽~我们亲爱的、别扭的、总想摆哥哥架子的德拉科·马尔福先生~”它的声音带着夸张的咏叹调,“反对无效,刁难失败,妹妹的心早就跟别人跑啦~真的一辈子只能做‘哥哥’喽~”
小七美滋滋地记录下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幕,并将“德拉科·马尔福吃瘪实录”列为今日最高优先级欢乐事件。
它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在菲伊下次单独见德拉科时,在她意识里悄悄回放一下他刚才那副憋屈又强撑的表情——当然,只是想想,它是个有道德(大概)的系统。
而德拉科…大概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消化自家“白菜”被一只他早就觉得“不对劲”的“獾”给精准拱了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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