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有了熊猫处长pG-13派来的两个“规则构装体”保镖——两个由不断重组的水晶几何体构成、沉默寡言但行动敏捷的大家伙——凌云子三人再次来到静滞湾，继续未完成的清理工作。
或许是昨天的战斗惊动了什么，今天的静滞湾显得格外“安静”，连那些漂浮的沉淀物都似乎少了几分“活力”。两个水晶构装体一左一右站在稍远处，散发着稳定的侦测波动，警戒四周。
清理工作顺利了不少。很快，最后一小片沉淀层也被吸走。露出下面相对“干净”的、缓慢流淌的浅金色光流，那才是“静滞湾”正常的底层规则流动。
“总算搞定了。”李浩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这保洁员……哦不，治安队员的活儿，比打架还累心。”
就在他们准备收工返回时，银星忽然指着刚才清理区域的最深处、贴近“湾底”的位置：“那里……好像有东西。”
众人望去，只见在浅金色光流之下，隐约嵌着一块巴掌大小、颜色暗沉、近乎黑色的薄片，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不是清道夫的东西。”凌云子感知了一下，没有那种冰冷的侵蚀感，“像是……某种记录载体？被深埋在沉淀层下面了。”
他用吸尘器（调到最小吸力）小心翼翼地将那块薄片“吸”了出来。薄片入手冰凉，非金非玉，质地坚硬，表面光滑，但在特定角度下，能看到内部有极其细微的、仿佛凝固了的流光纹路。
“这是什么？”李浩凑过来看。
凌云子尝试注入一丝神识，薄片微微一亮，表面的流光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缓缓流动、组合，最终在薄片上方投射出一小片模糊的、无声的动态影像：
影像中，似乎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战场，无数造型奇特的战舰（风格古老，与现今机甲文明迥异）正在与一些庞大的、如同活体星云般的阴影生物交战。战斗异常惨烈，星空不断破碎又重组。在影像的一角，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看不清具体形态的存在，正将一块散发着混沌色彩的结晶投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随后漩涡崩溃，白光存在似乎也受到重创，身形黯淡……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薄片恢复暗淡。
“这……这是记录了什么？”李浩惊讶道，“那白光的存在，扔掉的结晶，好像师尊你体内的……”
“像是某个古老战争的片段记录。”银星分析，“那块被投入漩涡的混沌结晶，或许就是类似师尊体内之物的源头？那个白光存在……难道是更早时代的‘守护者’或者‘管理员’？”
凌云子心中震动。这薄片记录的影像，似乎触及了混沌结晶以及这个“放逐之地”形成的古老秘辛。那个白光存在，与“监工”是否有关？投入漩涡的结晶，是销毁？还是放逐？
“这薄片蕴含的‘历史规则’碎片非常古老、非常微弱，几乎要消散了。”凌云子仔细感知，“能被保存下来，埋在沉淀层最底下，或许是个意外。但它提供了一条线索——我体内的混沌结晶，可能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某个更古老时代、某场大战或事件的‘遗留物’，甚至可能是被主动‘丢弃’或‘封印’至此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监工”对他的标记和追捕，或许不仅仅是因为他“携带违规物品”，更可能是因为他触及了某个被刻意遗忘或掩盖的“历史真相”？
这个猜测让凌云子感到一丝寒意，但也多了几分明悟。
他将薄片小心收好，准备回去后仔细研究，或许能与混沌结晶产生更多共鸣，挖掘出更深的信息。
“走吧，先回去向处长汇报这个发现。”凌云子道。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准备离开时，异变突生！
静滞湾四周原本相对稳定的空间，突然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浅金色的光流变得狂躁，浑浊的“泥沼”再次从底部翻涌而上！
两个水晶构装体立刻发出警报的闪光，挡在三人身前。
“规则扰动！强度急剧升高！有东西正在强行突破屏障！”银星感应最敏锐，急声道。
只见前方的空间被猛地撕裂开数道不规则的、边缘闪烁着紫黑色电光的裂缝！比昨天更多、更粗壮的紫黑色流光，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蜂拥而出！数量至少是昨天的三倍！
而且，在这些流光的后方，裂缝深处，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深邃的紫黑色阴影，正在缓缓蠕动，试图挤进来！那阴影散发出的规则吞噬与压迫感，远超之前的探测器！
“是清道夫的主力！还有大家伙！”李浩倒吸一口凉气。
“退！构装体断后！”凌云子果断下令，同时将战斗吸尘器功率开到最大，对准最密集的流光群。
两个水晶构装体毫不犹豫地迎向裂缝，它们身上爆发出强烈的、秩序性的规则光辉，形成一道屏障，试图阻挡流光的涌入和那个巨大阴影的突破。
轰轰轰！
流光如同暴雨般冲击在构装体屏障上，发出密集的爆鸣。构装体剧烈震动，表面的水晶开始出现裂痕。
“它们是有备而来！突破了外围薄弱点，直接定位到了这里！”凌云子一边用吸尘器吸取冲过构装体防线的零星流光，一边快速思考。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他！而且这次势在必得！
那个巨大的阴影已经将裂缝又撑大了一些，一只由纯粹紫黑色吞噬能量构成的、布满吸盘状结构的“触手”，缓缓探了出来，所过之处，连空间规则都仿佛被“舔舐”掉了一层，变得模糊不稳定！
“不能让它完全进来！”凌云子眼神一厉。仅凭他们和两个构装体，绝对挡不住那个大家伙！必须趁着它还没完全突破，将其击退，或者……重新封住裂缝！
他想到了刚得到的那块历史薄片，以及其中记录的、白光存在将混沌结晶投入漩涡的场景。
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
“浩儿，银星！全力攻击那只触手！干扰它！为我争取时间！”凌云子喝道，同时自己却盘膝坐下，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不再压制，反而主动去激发那枚混沌结晶！
既然清道夫是“监工”的清洁程序，喜欢吞噬“异常”，那么……就给它们一个足够“异常”、足够“古老”、甚至可能让它们“消化不良”的大餐！
混沌结晶在他的全力催动和此地环境的共鸣下，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苍茫、古老、混乱但又蕴含某种本源规则的磅礴气息，以凌云子为中心扩散开来！
那股气息，与历史薄片中记录的混沌结晶，如出一辙！
正在试图挤进来的巨大阴影，动作猛地一滞！探出的触手甚至往回缩了一点，仿佛有些……惊疑不定？它似乎从这爆发的古老气息中，感应到了某种……熟悉而又令它们忌惮的东西？
就是现在！
凌云子将激发出的、大部分是“虚张声势”但本质气息纯正的混沌规则波动，混合着一丝寂灭之力作为“引信”，狠狠地投向那空间裂缝，尤其是那只触手和后面的阴影！
“尝尝这个！‘过期’的古老规则套餐！”
这股混合能量并未直接攻击，而是如同有生命的雾气，迅速渗入裂缝，缠绕上那只触手，并向阴影内部钻去！
“呜——！！！”
一声低沉、痛苦、仿佛无数刮擦声重叠在一起的、非人的嘶鸣，从裂缝深处传来！
那只触手剧烈抽搐、扭曲，表面的吸盘纷纷闭合甚至崩裂，紫黑色能量变得紊乱！后面的阴影更是剧烈翻滚，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冲突、挣扎！
混沌结晶的古老规则，对于依赖现行宇宙规则秩序运行的清道夫来说，就像是往精密齿轮里倒了一把沙子，还是带着腐蚀性的那种！而那一丝寂灭之力，更是火上浇油，引发了规则层面的“排异反应”！
“有效！”李浩惊喜道。
两个伤痕累累的构装体也趁机爆发出最后的能量，合力将那道裂缝强行压缩、弥合！
在裂缝即将完全闭合的刹那，众人似乎听到里面传来愤怒、不甘、又带着一丝……惊惧的杂乱嘶吼。
紫黑色流光失去后续支援，也被三人联手用吸尘器快速清理。
空间恢复平静，只留下破损的构装体和一片狼藉的静滞湾。
“结……结束了？”李浩喘着粗气，看着缓缓闭合消失的裂缝位置，心有余悸。
凌云子脸色苍白，刚才强行全力激发混沌结晶，对他负担不小，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暂时击退了。它们吃了亏，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从同一个点强攻。”他看向手中再次恢复平静的混沌结晶，“不过，我们也暴露了更多底牌。它们下次再来，恐怕会准备得更充分。”
而且，混沌结晶对清道夫的这种“污染”效果，让他看到了消除“标记”的另一种可能思路——不是躲避或净化标记，而是让自己变成连“清道夫”都忌惮、不敢轻易下口的“硬骨头”甚至“毒药”！
只是，这需要他对混沌结晶和寂灭之力的掌控，达到一个全新的层次。
熊猫处长pG-13很快闻讯赶来，看着破损的构装体和战斗痕迹，听着汇报，特别是看到那块历史薄片和得知凌云子用混沌结晶击退清道夫主力后，它的表情变得极其精彩。
“好家伙……你们不仅找到了可能记录‘放逐起源’的历史碎片，还用‘病根’当武器打退了清道夫突击队？”pG-13摸着下巴，眼神灼热地看着凌云子，“我突然觉得，让你进‘危险品仓库’进修的计划，得提前了。”
“处长，您的意思是？”凌云子问。
“意思就是，你的‘治疗方案’，或许可以更激进一点了。”pG-13露出笑容，“与其慢慢透析，不如主动去仓库里，寻找能帮助你真正‘驾驭’或‘转化’体内力量的方法。当然，风险很大，但你今天已经证明，你有在风险中创造奇迹的潜力。”
“而且，”它压低声音，“仓库最深处，据说封存着一些与‘监工’体系起源、甚至更古老宇宙秩序相关的‘绝对禁忌品’……那里，或许有彻底解决你‘标记’问题的线索。”
仓库最深处……禁忌品……
凌云子看向手中那块冰冷的薄片，又感受着体内两股蠢蠢欲动的力量。
前路虽险，但似乎已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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