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又看向徐先生,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恳求:“徐先生,如今王妃身陷险境,慕容烈心怀不轨,朝中局势又如此复杂,你可有什么良策,既能保住国库,稳定朝局,又能救出王妃?”
徐先生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目光凝重地说道:“王爷,如今的局势,可谓是内忧外患,想要两全其美,实属不易。不过,老臣倒是有一计。”
赵珩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希冀,连忙说道:“徐先生请讲!”
“如今慕容烈掳走王妃,尚不知王妃身份,无非是想要了解王妃背后的势力。依老臣之见,他无非是察觉王妃行事不凡,身后定有势力支撑,故而扣下王妃,意图借此摸清王妃背后的力量,或是以此为筹码,谋取更多的利益。他眼下既不敢轻易伤害王妃,也不敢将事情闹大,这便是我们可乘之机。”
赵珩闻言,眉头微蹙,细细思索片刻,缓缓点头:“先生所言极是。妍儿出身江南谢家,其兄谢浩楠乃是江南总兵,手握重兵,且谢氏在商界根基深厚,势力庞大。这次妍儿以谢家商行‘苏娘子’的身份去往北地拓展商路,慕容烈既允许贸易,必也是有心与我大宋开通边境贸易,想来他是想借王妃牵制谢氏,同时逼迫朝廷在商贸上做出让步。”
“王爷明鉴。”徐先生放下茶盏,语气愈发沉稳,“既然如此,王爷便可依此布局,分三步走,或许能解此危局。第一步,王爷可即刻上奏皇上,称青唐王有意与我大宋缓和关系,请求开通双边贸易,以利民生、固边防。随后王爷主动请缨,以使者身份前往青唐与慕容烈商谈此事。面见慕容烈时,王爷可暂且隐忍,答应他一些无关痛痒的条件。比如放宽边境货物的通关限制,或是给予青唐商人些许贸易优惠,以此稳住他的心。慕容烈本就意在贸易,又见王爷如此‘有诚意’,定然会放松警惕,不敢轻易伤害王妃,更不敢伤害王妃腹中的小世子。他深知,这母子二人,便是牵制王爷与谢氏的最大筹码。”
赵珩凝神细听,手指不自觉地在案上轻轻敲击,眉头渐渐舒展了几分。他知道,徐先生这一计,看似是妥协退让,实则是缓兵之计,既能为营救谢研争取时间,又能暂时稳住慕容烈,避免局势进一步恶化。
徐先生顿了顿,继续说道:“这第二步,便是稳固朝局,守住国库。王爷前往青唐期间,朝中必定会暗流涌动,诸皇子定会趁机发难,试图夺取兵权,或是挪用国库银两扩充势力。因此,王爷需在启程前,暗中联络朝中忠心于您的大臣。尤其是户部与兵部的官员,将国库的管理权牢牢掌握在手中,严格把控银两的出入,杜绝任何人从中作梗。户部苏文渊苏大人,兵部周显周将军与江南谢浩楠大人都颇有渊源,值得信赖。同时,命心腹将领加强京畿防卫,严防诸皇子暗中调动兵力,确保京城局势稳定。唯有朝局稳固,国库无忧,王爷在青唐才能无后顾之忧,才能有底气与慕容烈周旋。”
“至于第三步,便是暗中部署,伺机营救王妃。”徐先生的目光愈发凝重,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慕容烈虽暂时不会伤害王妃,但青唐毕竟是他的地界,多待一日,王妃便多一分危险。王爷前往青唐后,需暗中派人快马加鞭前往江宁,将此事告知王妃的兄长——江南总兵谢浩楠。请谢将军秘密调动部分亲信兵力,乔装打扮后前往青唐边境待命。与此同时,联络王妃先前留在青唐商号的掌柜与部下,他们皆是谢氏与王爷的心腹,对王妃忠心耿耿,且在青唐,熟悉当地的地形与局势。让他们暗中探查王妃的下落,联络青唐境内对慕容烈不满的势力,悄悄部署兵力,等待最佳时机。待王爷在青唐稳住慕容烈,与谢将军的兵力形成内外夹击之势时,便可趁机将王妃救出青唐,平安带回京城。”
徐先生的话音落下,偏殿内一片寂静。众人皆低头沉思,细细琢磨着这一计策的可行性。赵珩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案上那盏摇曳的烛火上,脑海中反复推演着徐先生的每一步布局——妥协慕容烈以稳其心,联络大臣以固朝局,暗召谢浩楠以谋营救。这计策看似迂回,却环环相扣,既考虑到了眼前的危局,又兼顾了长远的利弊,竟是眼下最稳妥、最周全的办法。
先前萦绕在他心头的迷茫与焦灼,如同被清风驱散的迷雾,渐渐消散无踪。他知道,如今的自己,早已没有了冲动行事的资本。他若贸然出兵青唐,不仅救不出谢研,反而会激怒慕容烈,危及谢研与腹中孩子的性命;他若只顾着朝中争斗,忽视了青唐的谢研,便会抱憾终身。眼下,唯有隐忍、等待,按照徐先生的计策一步步行事,才能守住朝局,守住国库,才能有机会将谢研与孩子平安救出。
片刻后,赵珩猛地抬起头,眼中的迷茫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光芒,他语气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地说道:“好!就按徐先生所言行事!此事关乎王妃安危、朝局稳定,容不得半点差错,还需诸位同心协力,助本王渡过此劫!”
阶下众人纷纷躬身行礼,齐声应道:“属下遵命!定当全力以赴,不负王爷所托!”
赵珩微微颔首,目光中闪过一丝感激,随即又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顾虑:“只是有一事,本王颇为担忧。谢浩楠将军乃是江南总兵,手握一方兵权,按照朝廷律法,非有皇上圣旨,不得擅自调动兵力离开江南。如今父皇病重,朝中局势复杂,若是贸然让谢将军调动兵力前往青唐,一旦被人察觉,定会弹劾他擅离职守、私调兵权,到时候不仅救不出王妃,反而会让谢将军获罪,连累整个谢氏家族。这可如何是好?”
徐先生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手指再次捋起了胡须,眉头微蹙,似在斟酌对策。殿内众人也纷纷面露难色,此事确实棘手。没有圣旨,谢浩楠便无法名正言顺地调动兵力,可若是等皇上清醒过来颁发圣旨,又不知要等到何时,谢研在青唐多待一日,便多一分危险。
良久,徐先生眼前一亮,缓缓开口道:“王爷不必过于担忧,老臣倒有一计,或许能寻得面见皇上的机会,讨得一道圣旨。如今皇上病重,卧病在床,朝中诸位嫔妃皆想前往榻前侍疾,以博皇上欢心,其中尤以十一皇子的母妃陈贵妃最为得宠。陈贵妃出身名门,深得皇上信任,如今更是日夜守在皇上榻前,照料皇上的饮食起居,旁人想要靠近皇上,都需经过她的同意。”
赵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连忙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让本王从十一皇子入手,通过十一皇子联络陈贵妃,从而获得面见皇上的机会?”
“正是。”徐先生点头笑道,“十一皇子年纪尚幼,且性情纯良,与王爷素来无冤无仇,亦无争夺储位之心。王爷可派人前往十一皇子府,送上一份厚礼,表明自己的诚意,恳请十一皇子代为引荐,求见陈贵妃。见到陈贵妃后,王爷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向她说明王妃身陷险境之事,以及谢浩楠将军调动兵力营救王妃,实则是为了朝廷安危、为了皇上分忧。陈贵妃如今最得宠,且心思通透,定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要她肯点头,王爷便能获得面见皇上的机会。到时候,王爷再趁机向皇上陈明利弊,恳请皇上颁发圣旨,允许谢浩楠将军调动兵力前往青唐,营救王妃。皇上素来疼爱王妃,且深知谢氏对朝廷的重要性,定会应允王爷的请求。”
赵珩闻言,心中的顾虑顿时烟消云散,他用力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语气急切而坚定:“好!就依先生之计!事不宜迟,本王这就前往十一皇子府,务必尽快寻得面见皇上的机会,讨得圣旨,好让谢将军早日动身!”
说罢,赵珩不再迟疑,转身便要往外走。玄色的锦袍在烛火下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坚定——他知道,从他踏出这偏殿的那一刻起,一场关乎朝局、关乎亲情、关乎爱情的博弈,便正式拉开了序幕。而他,唯有披荆斩棘,步步为营,才能在这波诡云谲的局势中,护住他想护的人,守住他想守的江山。
徐先生望着赵珩匆匆离去的背影,缓缓起身,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中满是忧虑,却又带着一丝期许。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王爷,此去前路凶险,愿你能逢凶化吉,早日将王妃平安带回。大宋的江山,可不能乱下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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