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伏地颤抖:“相爷恕罪!城中粮仓已空,若放灾民入城,只怕……”
“只怕激起民变?”
顾清晏冷哼一声:“若继续让百姓露宿野外,才真正会激起民变。即刻起,开城安置灾民,设粥棚赈济,所需粮草,本相会从邻近州府调拨。”
陈望连连叩首:“是、是!”
晚上,顾清晏没有去知府安排的舒适馆驿入住,而是在城门旁的临时衙署住下。
烛光摇曳,他伏案疾书,一份是请求调拨粮草物资的奏折,一份是写给姜书愿的信。
他提笔写下数字,眼前不由地浮现出了姜书愿的面容。
“书愿吾妻:抵江州已两日,此地水患甚于预期,百姓流离,情状凄惨。”
“日夜奔忙,夜深人静时,想起府中你燃的安神香,你沏的云雾茶。”
“今日见一妇人携幼子于路边,幼子啼哭不止,妇人从怀中取出半块麦饼,那情景令我想起你曾说,世上最苦莫过于母子分离。”
“我虽无子,却尝与妻别离之苦,方知此言不虚……”
写完了之后,顾清晏的笔忽然顿住了,他看了一眼自己写的信,这才注意到自己对姜书愿的称呼,竟是写成了“书愿吾妻”?,他在心里已经把姜书愿当作是他的妻子了吗?
顾清晏看着这封信看了许久,最终拿到烛火旁烧了。
既然他是想要克制住胸中的熊熊情意,还是不要寄送家书回去了。
他望向窗外明月,同一轮明月,此刻是否也照着相府庭院,照着那个在桂花树下静立的身影?
……
随后的日子,顾清晏马不停蹄地巡查各受灾县乡。
他发现水患虽是天灾,但人祸更甚,堤坝年久失修,治河款项被层层克扣,地方官员互相推诿。
他雷厉风行,连罢三名渎职县令,抄了两家贪污的豪绅,将所得钱粮悉数用于赈灾。
……
第十二日傍晚,顾清晏抵达受灾最重的临水县。
河堤决口处,数百名青壮正奋力填堵,但水流湍急,沙袋投入即被冲走。雨又开始下了。
张景之劝道:“相爷,此处危险,请回衙署吧!”
顾清晏却脱下官袍外氅,挽起袖子:“取铁锹来。”
众人大惊,却不敢违令。
顾清晏亲自铲土装袋,虽动作生疏,却坚持不懈,百姓见当朝相爷竟与民同劳,大受鼓舞,一时间士气大振。
直至子夜,决口终于堵住小半,雨也渐歇。
回到临时住所,顾清晏双腿已沉重如铅,他屏退左右,脱下浑身的湿衣服,喝了一大碗姜汤。
眼前忽而就浮现出了姜书愿的容颜,若是她在身边,一定会埋怨他不爱惜身体。
……
灾情初步得到控制。
顾清晏召集江南各州知府,制定了一套完整的治河方案,要求各地次年开春前必须加固堤坝,疏通河道。
他又奏请朝廷减免受灾地区三年赋税,并设立粮仓,要求当地和附近的富商每年都要送粮过来,以备不测。
公务之余,他常独自漫步,江南秋色与京城大不相同,这里的水,这里的桥,都让他想起姜书愿,他忽而有些后悔,若是这次带着她过来就好了,可以带着她见一见这江南的风景。
可忽而,他又庆幸没有带她过来。
如今的江南太过危险,粮食紧缺,住宿的环境也很是简陋恶劣,还是不要让她过来吃苦的好。
数日后,粮草陆续运达,暴雨停歇,灾民开始返乡重建。
顾清晏终于有了半日闲暇,他请当地老者画了一幅江南秋景图,小心卷好,准备带回京城。
启程前夜,明月如盘,顾清晏在院中独酌,忽听墙外有孩童唱起江南小调,曲调婉转,似潺潺流水。他想起离京那日,姜书愿强忍泪水的模样,心口一阵揪痛。
张景之轻声问道:“相爷,明日一早便出发吗?”
“天一亮就走。”
顾清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快马加鞭,或许能提前两日抵京。”
他想早点见到她,想告诉她这一路的见闻,想听她轻声责备他不爱惜身体,想看她抚着那幅江南秋景图时眼中的光彩。
月华如练,铺满归途。
顾清晏立于院中,向北而望,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见那个在相府灯下,数着归期的身影。
他知道,她也一定在等他。
……
顾清晏返回京城,姜书愿在城外的渡口迎接。
顾清晏远远地就瞧见一抹淡粉色的单薄身影,忙快步走过去,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了姜书愿的身上:“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
相府距离这渡口很远,早上出发,坐马车要到下午才能到。
丫鬟忍不住在一旁提醒道:“相爷您不知道,姨娘自从知道您返程的消息之后,每天都要过来等……”
“奴婢说风大,劝了好几次,姨娘就是不听。”
姜书愿瞪了她一眼:“多嘴。”
顾清晏揽着她的肩膀,宽阔的肩膀将她笼罩在身下,挡去了寒风:“渡口的风更大,你在府上等我就是了,或者在城门口等,也比在渡口这里等要强。”
姜书愿转头朝他笑了笑:“愿儿想早点见到相爷。”
“数日不见,相爷都瘦了。”
二人上了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渡口萧瑟的江风与好奇的目光,也将一方私密而温存的空间还给了久别的两人。
马车的木轮轧过石板路,发出辘辘的轻响,车厢内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姜书愿一开始还坐在顾清晏的身旁,等马车发动了之后,她直接坐在了顾清晏的腿上,勾着他的脖子哭诉道:“相爷,愿儿好想相爷……”
那声带着泣音,似一簇火苗,瞬间点燃了顾清晏压抑一月的思念与渴望。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腿上那温软馨香的身子牢牢圈进怀里。
鼻尖萦绕的全是她身上熟悉的淡淡兰香,混合着些许从外面带来的、清冽的秋日寒气,却比任何暖炉都更能驱散他骨缝里积攒的疲惫与风尘。
她勾着他脖子的手臂柔软却用力,仿佛怕他再次消失。
泪水很快濡湿了他肩头的衣料,顾清晏喉结滚动:“在渡口等了多久,冷不冷?”
姜书愿摇了摇头:“不冷。”
姜书愿抬头亲了亲他的嘴唇,柔软湿热的触感,让素了一个月的顾清晏浑身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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