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清源山像一头受伤后舔舐伤口的巨兽，在黑暗中沉默地积蓄力量。修补工事的叮当声渐渐稀疏，大部分学员被强制要求轮换休息，只有巡逻小队踩着细碎的脚步声，在残破的阵地间穿梭。
林凡没睡。他盘坐在聚灵阵核心，淡金色的灵力在周身缓缓流转，如同呼吸。白天指导小溪带来的那丝对灵力更精微的掌控感，还在被他细细体悟、消化。面板上那“0.1%”的掌控度提升，看似微不足道，却像在密不透风的墙上找到了一丝极细的缝隙，让他看到了更进一步的可能。
突然，他眼皮一跳，几乎在同一时间，布置在最外围的几个预警符箓传来极其微弱的波动——不是被触发，更像是被某种东西极其小心地“蹭”了一下。
有东西摸上来了！速度极快，而且懂得规避常规探测！
“敌袭！东北方，三号警戒区！”林凡的声音通过灵力瞬间传遍整个学院核心区域，“不是强攻，是渗透！所有单位，按第三预案行动！”
没有警报长鸣，没有慌乱呼喊。原本看似沉寂的学院瞬间“活”了过来。休息的学员抓起手边的武器翻身而起，值守的队员迅速隐入预设的掩体之后，动作迅捷而沉默，只有衣袂破风和武器出鞘的细微声响。
胖子本来靠在墙根打盹，鼾声如雷。林凡声音入耳的瞬间，他像屁股被扎了一样弹起来，顺手抄起旁边备用的一面厚重钢盾，猫着腰就冲向了东北侧翼。他那粗壮的神经似乎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李昊已经带着一队精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向预警区域。铁山则指挥着百工坊的人，迅速启动了几个新布置的、看起来像是碎石堆的装置——那是根据韩斌解析天启外骨骼缓冲原理后，紧急搞出来的“不稳定灵力场发生器”，效果未知，但愿有用。
林凡没有动，他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以他为中心向外蔓延。他“看”到了，那不是什么大军，而是十几道模糊的黑影，它们贴着地面和残垣断壁移动，动作诡异，几乎融入了夜色，能量波动被压制到极低。果然是“创生堂”的风格，擅长这种阴损的渗透和斩首。
黑影速度极快，轻易绕过了几个明显的陷阱，眼看就要突破最外层防线，直扑学院核心建筑。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嗡——！”
一阵低沉、令人牙酸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响起。那十几道黑影的动作猛地一僵，像是突然失去了协调性，其中两个甚至撞在了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
成功了？孙倩的干扰？
不等众人欣喜，那些黑影身上闪过一层暗红色的微光，僵直状态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便恢复，但这一秒的停顿，已经足够！
“打！”李昊的怒吼打破了寂静。
早已蓄势待发的攻击瞬间倾泻而出。符箓的光芒、凝聚的灵力冲击、特制弩箭的破风声，精准地覆盖向那些暴露的黑影。
战斗爆发得短暂而激烈。这些渗透者个体实力并不算顶尖，大约相当于炼气中后期的修士，但胜在身形诡异，悍不畏死，而且似乎对普通攻击有很强的抗性。但在被干扰打乱节奏、又落入包围的情况下，它们很快就被分割、歼灭。
胖子抡着钢盾，将一个试图从侧面突进的渗透者连人带它手中奇形的短刃一起拍飞出去，撞在断墙上成了一滩烂泥。“呸！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摸哨？”
战斗很快结束，留下了七八具穿着黑色贴身作战服、体表覆盖着细小鳞片状甲壳的尸体。
林凡走到一具尸体旁，蹲下身检查。孙倩和小溪也快步赶了过来。
“干扰起效了，但时间太短，”孙倩语速很快，带着一丝疲惫和兴奋，“它们体内有备用的协调系统，强行覆盖了我的干扰信号。不过，我们记录了它们抵抗干扰时的灵能波动特征，下次效果会更好！”
小溪也小声道：“林凡哥哥，我感觉到它们身体里……有好几股能量在乱窜，很不稳定，像……像快要烧坏的机器。”
林凡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尸体手中那柄造型奇特、闪烁着幽蓝能量的短刃上。“看来，‘创生堂’是迫不及待想试试我们的斤两，顺便收集更多数据。”
他站起身，看向黑暗中“创生堂”主力可能存在的方向，眼神冰冷。
“把尸体处理好，装备送去解析。所有人，抓紧时间休息，天亮前，他们不会再来了。”林凡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只是开胃菜。好戏，还在后头。”
学员们沉默地执行命令，眼神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坚硬的锋芒。
夜还深，但清源山的每个人都知道，真正的风暴，正在加速逼近。而他们，必须在风暴来临前，磨利手中的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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