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串数字,是“共灶”慈善基金会的公共账号。
下一秒,陆远拿起手机,拨通了小桃的电话,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准备一下,有人要给我们送一份大礼,一份能把天捅个窟窿的大礼。”
电话那头的小桃还在为系统里突然多出的五十万余额发懵。
这突如其来的巨额财富太突然了,就像你正在搬砖,王思聪突然跑过来说:“兄弟,我家狗的项圈坏了,这颗钻石你拿去换个不锈钢的。”
“五十万……人民币?”小桃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小数点的位置。
账户后台的捐款记录上,这笔巨款孤零零地躺着,捐款人一栏是刺眼的“匿名”,备注区只有三个字,却像三记重锤敲在她心上:“对不起。”
“对不起”?
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打钱的还道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等她细想,系统的自动风控机制已经启动,这笔来源不明的巨款被瞬间冻结并自动转入了“共灶”的公共监督基金池。
这是陆远一开始就设定的铁律——任何单笔超过十万的匿名捐款,都必须进入最严格的监管流程,防止有人借慈善之名行洗钱之实,或者更糟,用钱来腐蚀“共灶”的初心。
小桃倒吸一口凉气,这笔钱烫手。
她几乎是本能地调动了自己所有的技术储备,像一个潜入深海的黑客,顺着那条纤细的资金链逆流而上。
对方显然也是个老手,资金在五个不同的虚拟账户间反复横跳,试图抹去一切痕迹。
但在小桃这个前国家级网络安全竞赛冠军面前,这种操作就像在海滩上用沙子堆城堡,潮水一过,什么都藏不住。
半小时后,一个名字出现在她的屏幕上。
“周、启、明……”小桃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周启明,前任市发展规划厅厅官,两年前“共灶”项目初创时最强力的反对者。
他曾在无数个公开场合,用最严厉的措辞抨击“共灶”是“扰乱市场秩序的胡闹”、“小农思想的拙劣复辟”,甚至动用职权,让“共灶”最初的几个试点厨房连消防审批都拿不下来。
现在,这个曾经恨不得将他们一脚踩死的退休厅官,颤颤巍巍地送来了五十万,还附赠一句“对不起”。
这哪是捐款,这分明是投过来一颗糖衣炮弹,甜到发腻,也重到能砸死人。
小桃拿着平板电脑冲进陆远的办公室,语气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陆远哥,这钱……我们不能要。我马上操作,原路退回!”
陆远正盯着窗外,楼下是“共灶”中央厨房排队打饭的长龙,人间烟火气蒸腾而上。
他头也没回,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退?”他反问,“这是他欠我们的,或者说,是他欠这座城市里每一个需要一碗热饭的人的。”
“可是……”
“钱,我们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陆远转过身,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恶作剧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看得小桃心里直发毛,“但我们得让他知道——我们不缺他这个。而且,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走到小桃身边,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公告发布后台,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这样写,在官网首页,用最大号的字体,给我挂三天。”
小桃凑过去一看,只见陆远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一篇公告草稿跃然纸上:
“衷心感谢某位不愿具名的热心市民捐赠的五十万元善款。您的歉意我们已收到,但‘共灶’存在的意义并非接受道歉,而是解决问题。为确保每一分善款都能真正用在刀刃上,让您的愧疚……哦不,是善心,得到最透明的体现,我们决定,特聘该捐款人担任‘共灶’基金临时稽核员,任期一个月。您将拥有最高权限,全程监督该笔资金的每一笔支出,并需每周亲自前往各食材采购点核对账目,于周末提交一份不少于一千字的手写工作报告。我们相信,高端的商战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方式,而真正的忏悔,也需要亲历风雨。我们期待您的加入。”
小桃的嘴巴张成了o型,半天没合上。
“陆远哥……你这是……杀人还要诛心啊!”她喃喃道。
让一个退了休、养尊处优的前厅官,去菜市场跟卖白菜的大妈核对几毛钱的差价,还要手写报告?
这比当众打他一耳光还狠。
“诛心?”陆远笑了,“我这叫‘沉浸式体验疗法’,帮老同志重温人间疾苦,找回初心。”
公告一经发布,整个城市都炸了。
虽然公告里没点名,但神通广大的吃瓜群众们很快就通过各种蛛丝马迹,将目标锁定在了刚刚退休的周启明身上。
一时间,全城的社交媒体都在疯狂讨论这件事。
“666啊!见过请人监督的,没见过把债主请来当监工的!”
“这操作简直骚断腿,我愿称之为‘道歉的正确打开方式’。”
“笑死,已经开始脑补前厅官大人一手拿着LV公文包,一手拿着小本本,蹲在菜市场跟大葱较劲的画面了。”
舆论的压力山大,周启明就算想装死也不行了。
第二天,一个头发花白、身板挺得笔直但脸色铁青的老人,出现在了“共灶”的办公室。
凌霜,负责“共灶”对外联络和情报收集的冰山美人,隔着百叶窗,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不速之客。
她看到周启明起初只是敷衍了事,像完成任务一样翻阅着小桃递过去的厚厚一沓采购单,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干这个”的抗拒。
每周去菜市场,也只是走个过场,像老干部活动中心一日游。
但凌霜是个极有耐心的人。
她像一个顶级的猎手,悄悄记录着猎物的一切变化。
第二周,她发现周启明在看粮油价格表时,眉头皱了起来。
他开始用自带的钢笔,在报告的角落里标注出不同供应商之间的微小差价。
第三周,他在“共灶”的每周例会上,突然打断了采购组的汇报,指着ppt上的一张发票,言辞犀利地指出:“这家‘宏发粮油’的报价有问题。上周全市一级大豆油的批发均价是每桶一百二十五块三,他们报一百二十八,还说给了我们友情价。这哪是友情价,这是把我们当冤大头宰。”
那一刻,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曾经的“敌人”,他身上那种属于上位者的敏锐和对数字的较真,在这一刻,dNA动了。
凌霜默默地将这些细节,连同周启明每周提交的、字迹从潦草敷衍到工整严谨的手写报告,全部扫描、整理成册。
她给这本册子起了一个名字——《惭愧账本》。
她没有将账本公开,而是用一种更诛心的方式,把它匿名寄送到了周启明最疼爱的小孙女所在的市重点小学,作为“公民道德与社会责任”主题教育展的一份特殊展品。
账本旁边没有写作者的名字,只有一行小字:“一位爷爷的成长日记。”
一个月后,周启明提交了最后一份报告。
报告的末尾,他附上了一句额外的话:“这三十天,比我过去三十年开过的所有会加起来都累。但,也更踏实。”
他通过小桃,请求见陆远一面。
陆远拒绝了。
他没有见他,只是让后厨找了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厨袍,托人送了过去,并附带一句话:“下次来,想进这个门,就穿上这个,去灶台边站三个小时,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看着就行。”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前厅官的自尊心会让他拂袖而去,这场“改造计划”将就此画上句号。
然而,第二天清晨,当中央厨房的第一缕蒸汽升腾而起时,周启明真的来了。
他穿着那件明显不合身的旧厨袍,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依言站在最忙碌的川菜灶台边,一声不吭。
结果不到十分钟,就被爆炒干辣椒的浓烈烟气呛得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横流,狼狈不堪。
厨房里的小工们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
陆远在监控室里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
当晚,小桃在整理员工系统时,意外地发现了一个新的报名信息。
在“共灶夜间帮厨技能培训班(零基础入门)”的学员名单里,赫然出现了“周启明”三个字。
她再也忍不住了,跑到后厨,找到正在亲自为夜班工人熬粥的陆远。
“陆远哥,”她看着锅里翻滚的米粒,轻声问,“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点?”
陆远用长柄勺搅动着锅底,防止粘黏。
厨房的灯光柔和地打在他的侧脸上,他看着那锅渐渐变得粘稠的粥,仿佛在看一件艺术品。
“不是狠,”他轻声说,“是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不只是会提笔签字、开会讲话的人的机会。”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小桃,望向窗外那片被万家灯火点亮的城市夜空。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更远的未来。
这个临时的“改造”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实验。
他心里一个更大胆的念头正在慢慢酝酿成形。
他拿起手机,调出了一个联系人的号码。
那是一家服装定制工厂的老板。
陆远看着厨房里那些穿着各式各样围裙、t恤衫忙碌的身影,有正式工,有志愿者,现在又多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前厅官。
他们是一个团队,却像一支杂牌军。
是时候了。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一个全新的想法,一个不针对敌人,而是针对自己人的计划,在他脑海里彻底清晰起来。
是时候,为这支特殊的队伍,定义一种新的身份和标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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