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不男不女的尖叫，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空旷的屋子里来回拉扯，充满了刮擦灵魂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质感。
何雨水对这声足以让普通人精神崩溃的尖叫，置若罔闻。
她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冷漠地收回了那面镜子，随手扔在一边，仿佛刚刚完成的，不是一场足以颠覆人类伦理的改造，而只是给一个玩偶换了一件新衣服。
她无视了地上那个因为精神彻底崩溃而在血泊与污秽中剧烈抽搐、口吐白沫的“新作品”，再次从口袋里，拿出了那部代表着绝对权柄的对讲机。
这一次，她联通的，依旧是“山鸡”的专线。
“滋……”
电流声响起，山鸡那沉稳如磐石的声音立刻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刚刚完成一场血腥清洗后的肃杀之气。
“执刀人，‘暗棋’已就位，请下令。”
何雨水缓缓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棵在寒风中不断摇曳的、光秃秃的槐树，用一种描述一件刚刚出窑的瓷器、一件刚刚雕琢完成的玉器的平淡语气，对电话那头的山鸡，介绍着自己的“新作品”。
“我这里，有一个‘东西’。”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不带一丝情感。
“一个由男孩，彻底改造而成的‘女孩’。”
电话那头的山鸡，明显地，呼吸停滞了一瞬。
身为民国第一夫人亲手组建的、潜伏在黑暗中最锋利的刀，他见识过太多匪夷所思、惨绝人寰的事情。
暗杀、酷刑、灭门……他自认心硬如铁，早已对任何血腥与残忍都习以为常。
然而，当听到“由男孩，彻底改造而成”这几个字时，饶是他那颗早已被鲜血浸泡得麻木的心脏，也忍不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那个在四合院里如同疯狗般存在的贾家小崽子。
这位年轻的凤主……这位执刀人……她的手段，竟然酷烈到了如此地步！
这已经不是杀人，甚至不是虐杀。
这是一种，从生理、心理、到社会存在，将一个仇人彻彻底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然后重塑成一个全新的、专为屈辱而生的“玩物”的、神魔般的手段！
“底子不错，脸很干净。”何雨水的声音，继续平淡地从听筒里传来，仿佛在介绍一件商品的细节，“那里……也让我改造得很敏感，会是很好的玩具。”
山鸡握着听筒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
他能想象得到，凤主口中那轻描淡写的“改造得很敏感”，背后究竟是怎样一场人间炼狱般的酷刑。
他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
这十秒钟里，他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但最终，所有的震惊、所有的骇然，都化作了对这位年轻主人更加深沉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敬畏与恐惧。
他终于用同样专业、同样冰冷的语气，打破了沉默，问道：“执刀人，您的意思是……？”
“帮我找个买家。”
何雨水淡淡地说道。
这六个字，像六座冰山，狠狠地砸在了山鸡的心上。
“……目标客户，有什么要求？”山鸡的声音，变得更加沉稳，也更加恭敬。
他已经彻底明白了凤主的意图。
她不要这个仇人死。
死亡，太便宜他了。
她要他，或者说“她”，以一种最屈辱、最卑贱、最绝望的方式，永生永世地……活着。
“嗯……”
何雨水似乎思考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个已经彻底失去意识、只剩下微弱呼吸的“珍品”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首先，要有钱，有势。要那种能把他关起来，当成金丝雀一样养一辈子，让他永远见不到天日的顶级人家。”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买家……最好有点特殊的癖好。越变态，越好。”
“钱不钱的，无所谓。”
“我要的，是他永世不得翻身。我要他每天，都活在比死更痛苦的炼狱里，直到他的身体和灵魂，一起烂死、臭死在那个肮脏的、见不得光的角落里为止。”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淬着最恶毒的剧毒，带着来自九幽地府的森森寒气。
山鸡听完，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办不好这件事，自己的下场，绝对不会比地上那个“珍品”好到哪里去。
“明白。”他立刻应道，声音里再无一丝迟疑，“凤主请放心。整个四九城，无论是明面上的达官显贵，还是暗地里的地下权阀，他们的所有癖好，‘凤栖’的档案库里，都有记录。”
“符合您条件的，不多，但有那么几位，是顶级的‘收藏家’。”
“我立刻去筛选联络。一小时内，给您答复。”
“好。”
“咔哒。”
对讲机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何雨水将对讲机放回口袋，转身，走到那堆被贾张氏当成宝贝的、破烂的衣物里，翻找了起来。
她找了一件自己童年时穿过的、虽然打了几个补丁但依旧能看出精致款式的丝绸小袄，和一条半新不旧的裙子。
她走到那滩烂泥面前，像给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换装一样，粗暴地扯掉了他身上那些早已被血污和秽物浸透的破烂衣裤，然后面无表情地，将那身精致的、属于女性的丝绸衣服，给他换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她将这个半死不活的、穿着女装的“少年”，像摆放一件待售的商品一样，摆在了屋子中央那张唯一还算完整的太师椅上。
昏暗的光线下，“他”或者说“她”，苍白的、带着妖异美感的脸，配上那身不合时宜的、精致的丝绸女装，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极其扭曲的、充满了堕落与破碎美感的画面。
何雨水退后两步，抱着双臂，用一种审视艺术品的目光，静静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病态的笑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到一个小时。
“滋……”
对讲机里，再次传来了山鸡那沉稳如铁的声音。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任务完成后的、冰冷的效率感。
“凤主，找到了。”
“城南，李阁老的独孙。那位大少爷，就好这一口。尤其喜欢这种……干净又破碎的‘新玩具’。”
“对方在黑市上看过画像后，非常满意，已经派人来接了。”
“出价……一根大黄鱼。”
一根大黄鱼。
在如今这个年代，这笔钱，足以让一个普通家庭，一辈子衣食无忧。
而现在，它只是用来购买一个“玩具”的价钱。
一个，由贾家长孙，棒梗，所变成的“玩具”。
何雨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对着听筒，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像最终的法槌，重重落下，将棒梗，或者说，未来的某个不知名“玩物”的命运，彻底钉死在了那根名为“屈辱”的十字架上。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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