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小圈宝宝成长记”：第一页字迹
夜深了，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米小圈和李黎并排坐在沙发上，两人的膝盖上摊开着一本全新的硬皮笔记本。
深蓝色的封面质感厚实，封面上烫印着一行银色的小字：“成长轨迹”。这是米小圈下午特意跑去文具店挑的——在确认怀孕后那股持续沸腾的亢奋稍微降温后，一个清晰而温柔的念头击中了他：他要为这个孩子记录一切。
从医院带回来的那张轻飘飘的b超单，此刻被小心翼翼地平铺在茶几上，旁边还放着那两支已经完成使命的验孕棒——李黎坚持要把它们也保存起来，“这是‘小圈宝宝’给我们的第一个信号”。
米小圈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纯白的纸张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等待着被赋予意义。他拿起一支黑色的钢笔——这是他大学毕业后参加第一次重要会议时买的，笔尖顺滑，出墨均匀，他觉得配得上这重要的开篇。
“写什么好呢？”他转头问李黎，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好像怕惊扰了此刻的宁静。
李黎把头靠在他肩上，手指轻轻抚过空白的纸面：“就从今天开始写吧。写给……未来的他，或者她。”
米小圈点点头。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几毫米处，停顿了十几秒，仿佛在进行一场小小的仪式。然后，他落下第一笔。
“亲爱的小圈宝宝：”
字迹比平时更加工整，每一笔都写得缓慢而认真。
“今天是公元2023年10月28日，星期六，天气晴朗，微风。对你来说，这可能是你生命中一个极其普通的日子——你大概还不知道‘日子’是什么概念。但对我们，你的爸爸妈妈来说，今天是命运送来的、最珍贵的礼物被正式确认的日子。”
写到“爸爸妈妈”四个字时，米小圈的笔尖微微一顿。这个称呼忽然间有了全新的、沉甸甸的分量。他侧过头，看见李黎正专注地看着他写下的每一行字，眼眶又有些湿润。
他继续写下去：
“几个小时前，我们在市妇产医院拿到了你的第一张‘官方照片’——虽然现在的你还只是超声图像上一个模糊的小小阴影，像一颗躲在土壤深处、刚刚开始萌发的小种子。医生说，你大概5周大了，已经有了原始的心跳。当听到‘活胎’这个词时，爸爸的手在发抖。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混合着震惊、狂喜、敬畏，还有突然涌上心头的、巨大的责任感。”
米小圈写得很慢，不时停下来思考措辞。他想要准确，想要真诚，想要把此刻内心翻涌的每一个细微感受都凝固在纸上。
“你知道吗？你的到来并非完全出乎意料，但当你真的用那两道红杠宣告自己的存在时，那种真实感还是让我们措手不及。妈妈今天早上在洗手间待了很久，爸爸在门外紧张得手心冒汗。当她把那个装着验孕棒的小盒子交给我时，我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大脑一片空白’。”
李黎轻声笑了出来，手指点了点那行字：“你当时的样子确实像傻掉了。”
米小圈也笑了，继续写道：
“我们给你起了个临时的昵称：‘小圈宝宝’。这当然不是你的正式名字——我们会花很长时间，很用心地为你挑选一个承载着我们所有美好祝愿的名字。但此刻，‘小圈宝宝’这个称呼里，包含着爸爸名字的一部分，也包含着你是我们‘圈’起来呵护的宝贝这层意思。等你长大了，看到这个有点可爱的称呼，也许会笑话我们吧。”
他停顿了一下，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像思绪的逗号。
“写下这些字的时候，你正在妈妈的子宫里，一个温暖、安全、黑暗的‘小房子’里，以我们无法想象的方式悄悄生长。我们看不见你，摸不到你，但我们已经开始爱你。这种爱很奇特——它面向的是一个我们还完全不了解的、未来的你。我们不知道你是男孩还是女孩，不知道你长得更像谁，不知道你会有怎样的性格，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但我们知道，我们会用全部的生命去爱你，保护你，陪伴你长大。”
写到这里，米小圈感到喉咙有些发紧。他清了清嗓子，李黎的手轻轻覆上他握着笔的手背，温暖的触感让他平静下来。
“未来的某一天，当你读到这一页时，你可能已经是个少年，或者已经成年。也许你会觉得这些文字太过感性，甚至有些肉麻。但请相信，写下它们的这一刻，你的爸爸妈妈还非常年轻（至少我们自己这么觉得），第一次面对‘创造并养育一个生命’这件宏大得令人畏惧又幸福得令人眩晕的事情。我们有很多忐忑，很多未知，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我们可能会犯错，可能会手忙脚乱，可能会在某些时刻感到疲惫和压力。但我们向你保证：我们会努力，会学习，会成长，会为了你成为更好的自己。”
米小圈的笔迹变得更加坚定：
“这本笔记本，我们将把它命名为‘小圈宝宝成长记’。我们会在这里记录下与你相关的点点滴滴：你每一次产检的数据，妈妈身体的变化，我们为你准备的小物品，我们关于你的讨论和想象，你出生后的每一个‘第一次’，你成长中的趣事和里程碑……直到有一天，你足够大了，可以接过笔，书写你自己的人生篇章。”
“这第一页，是关于你存在的‘官宣’，也是我们为人父母旅程的起点。此刻，夜晚很安静，妈妈靠在爸爸肩上，爸爸在灯下一笔一画地写着字。窗外的城市依然有灯火流动，但我们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彼此，以及正在妈妈身体里悄然生长的你。”
米小圈写下了最后一段：
“亲爱的小圈宝宝，欢迎来到我们的生命里。虽然还有漫长的等待才能见到你，但我们已经开始倒数与你见面的日子。愿你健康成长，平安降临。而我们，会在这里，一直在这里，用爱为你铺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段路。”
“爱你的，
爸爸：米小圈
妈妈：李黎
于你被确认存在的第一天夜晚”
写完后，米小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工作。他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手指。
李黎拿起笔记本，仔细阅读着每一行字。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墨迹未干的地方，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滴在纸页边缘，晕开一小片湿润的痕迹。
“写得真好。”她声音哽咽，“我们要一直写下去。”
“嗯，一直写。”米小圈搂紧她，看向她依然平坦的小腹，“等他或她长大了，看到这本子，就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被深深爱着、期待着的。”
李黎拿起笔：“我也要写点什么。”
她在米小圈签名的下方，用她清秀的字迹加了一行：
“pS：宝宝，今天知道你在的那一刻，妈妈哭得像个孩子。那是喜悦的泪水。虽然你现在还很小很小，但妈妈已经能感觉到，你是我此生最伟大的作品，也是最甜蜜的负担。爱你，永远。”
米小圈看着她写完，两人相视一笑。他合上笔记本，深蓝色的封面在灯光下显得庄重而温暖。
“好了，‘小圈宝宝成长记’第一页，完成。”米小圈说，“这是你的历史开端，也是我们的。”
他把笔记本和b超单、验孕棒一起，收进了书房抽屉里一个准备好的文件盒中，盒子上贴着标签：“小圈宝宝档案·壹”。
关上抽屉的那一刻，米小圈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他们的人生，已经翻开了一个全新的、不可逆的篇章。而这个篇章的第一页字迹，将永远保留着这个初冬夜晚的灯光温度、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以及两颗心为同一个未来跳动时，那份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笨拙而真挚的爱。
未来还有很多页空白，等待被填满。但最重要的开始，已经郑重地落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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