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的混沌星婴睁开三目。
左眼寂灭,右眼新生,眉心时空道眼虽只初具雏形,却已能窥见光阴长河的细微涟漪。三目同时开阖的刹那,整个星核源池为之震颤。
“这便是……完整的混沌之道。”
林晚的内视之下,丹田已非寻常修士的气海景象。混沌星婴盘坐的莲台之下,是一片微缩的星域——三颗主星呈三角之势缓缓旋转,外围十二颗辅星构成环带,更远处,稀薄的星云正在凝聚新的光点。
这不是幻象,也不是法力拟形,而是真实存在的内宇宙雏形。
每一颗“星辰”,都是一缕混沌道韵所化;每一条星云,都是林晚对大道理解的具现。这片微缩宇宙虽只有丈许方圆,却已自成循环:星辰诞生、燃烧、寂灭、重生,在这方寸之间演绎着完整的大道轮回。
而混沌星婴,便是这片内宇宙的“创世之神”。
星婴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道混沌气流从掌心升起,在空中分化两仪——左半化作纯粹的黑暗,那黑暗深处连光的概念都不存在;右半化作璀璨的星海,亿万光点生生不息。两股力量在掌心上方三尺处碰撞、交融,最终重归混沌。
“寂灭与新生,本为一体。”
林晚轻声自语,声音在空荡的星核源池中回荡。他的话语蕴含着道韵,每一个音节落下,池中的星辰之力便随之波动,仿佛在应和大道之音。
他仔细体悟着这次突破带来的变化。
首先是法力质变。先前他的星力虽精纯,终究还是“气”的范畴,需要催动功法才能运转。而此刻,混沌星力已与肉身、神魂完全融合——呼吸即是吐纳,心跳便是周天,每一个念头都牵引着天地间最本源的混沌气息。若说之前是“使用”力量,现在他本身就是“力量”的化身。
其次是肉身蜕变。玉骨星辉境比预想中更加玄妙。林晚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皮肤下隐隐有星辉流转,骨骼如玉质通透,脏器表面覆盖着一层淡淡的混沌光膜。他尝试运转气血,体内竟传出星辰运转般的低沉嗡鸣。
“单凭这具肉身,已可硬撼元婴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林晚握拳,没有动用任何法力,仅凭肉身力量向前虚空一击。
“轰——”
拳锋前方的空间被压缩、扭曲,形成一个短暂的真空漩涡。虽然远未达到破碎虚空的程度,但这等纯肉身威能,在元婴初期修士中已堪称恐怖。
最关键的,还是道境的飞跃。
《混沌星辰诀》第四层“星婴纳宇”,至此才算真正入门。林晚闭目凝神,意识沉入混沌星婴眉心那枚时空道眼雏形——
刹那间,他“看见”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以道境感知。他看见星核源池中每一缕星辰之力的流动轨迹,看见池底深处那股召唤的源头散发的古老波动,甚至看见……时间在这片空间留下的细微刻痕。
池壁上那些看似天然的纹路,此刻在他眼中呈现另一番景象:那是万古之前,某位大能在此地布设阵法时留下的道韵残余。虽然阵法早已湮灭在岁月长河中,但其“存在过”的事实,依然在时空结构中留下了印记。
“时空道眼若能完全睁开,或许真能窥见过去未来。”
林晚收敛心神,将注意力转回现实。他看向池底——那股召唤越发清晰了,不再是模糊的感应,而是一种明确的指引,仿佛在呼唤同源者归位。
但他没有立即动身。
突破刚刚完成,境界尚未稳固。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梳理这次渡劫的收获,将那些在生死边缘领悟的大道真意,彻底融会贯通。
林晚重新盘膝坐下,混沌星婴在内宇宙中结印。
这一次,他主动运转《混沌星辰诀》第四层心法。
“混沌初开,阴阳未分;星婴既成,纳宇于心……”
古老的经文在心间流淌,每一个字都仿佛活了过来,与丹田中的内宇宙产生共鸣。三颗主星旋转加速,十二辅星光芒大盛,外围星云开始凝聚新的星辰光点。
与此同时,星核源池中的星辰之力被疯狂吸纳。
池水以林晚为中心形成漩涡,精纯的星力通过周身毛孔涌入,经过玉骨星辉的淬炼,化为最本源的混沌气息,注入内宇宙中。
内宇宙在扩张。
从丈许方圆,缓缓增长至一丈五、两丈、三丈……新生的星辰不断点亮,星云更加稠密,甚至开始有微型的“星河”在边缘地带形成。
这个过程持续了不知多久。
当林晚再次睁开眼时,内宇宙已稳固在五丈方圆。混沌星婴端坐中央,身后浮现出一轮混沌光轮——那是道境圆满的外在显化。
“元婴初期巅峰,距中期只差一线。”
林晚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心中却无太多欣喜,只有明悟大道后的平静。这次突破最珍贵的收获并非修为增长,而是对“混沌”二字的真正理解。
他起身,走向池边。
池壁上的古老纹路在混沌道眼下清晰可见。林晚伸手触摸其中一道纹路,指尖混沌星力流转——
纹路竟亮了起来!
不是被外力激发,而是感应到同源的气息后,自主苏醒。一道模糊的意念顺着纹路传递而来,断断续续,却蕴含着万古沧桑:
“……后来者……混沌传承……验证……通过……可入……核心……”
林晚心中一震。
这纹路果然是考验的一部分!或者说,整个归墟海眼,整个星核源池,都是某个古老传承的试炼场。而他经历的九重星劫,他在寂灭中新生的过程,正是获得传承认可的“验证”!
“天璇秘藏指向此地,《混沌星辰诀》在此产生共鸣……难道这归墟海眼的核心,藏着这部功法的源头之秘?”
林晚眼神凝重起来。
他不再犹豫,纵身跃入池中,向着那召唤的源头潜去。
星核源池深不见底。
越是下潜,池水的星辰之力浓度越高,压力也越大。寻常元婴修士到此,恐怕连百丈都难以下潜,便会被恐怖的压力碾碎肉身。
但林晚的玉骨星辉境肉身,配合混沌星婴的内宇宙循环,硬生生扛住了压力。他如游鱼般向下,十丈、百丈、三百丈……
周围的星光逐渐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黑暗。那不是缺乏光线的黑,而是某种更本质的“空”。就连星辰之力,在这里也变得稀薄起来。
唯有那股召唤,越发清晰,越发……急切。
下潜至八百丈时,异变突生。
四周的池水消失了。
不是蒸发,不是退去,而是毫无征兆地“不存在”了。林晚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绝对的虚空中,上下左右皆是无尽的黑暗,没有任何参照物。
但前方,有一点光。
那光微弱如豆,却恒定不灭。林晚朝着光源飞去——在虚空中飞遁千丈后,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扇门。
一扇完全由星光凝聚而成的门扉,高约三丈,宽一丈五,门框上刻满古老的星图,门扇表面流转着混沌色泽。而在门扉正中央,一个熟悉的图案熠熠生辉——
北斗七星。
与林晚在天璇令牌上见过的图案一模一样,却更加完整,更加……鲜活。七星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旋转,演绎着某种深奥的星辰轨迹。
林晚停在门前,混沌星婴自发运转,内宇宙中的星辰与门上的星图产生共鸣。
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按在门扉之上。
混沌星力涌入。
门上的北斗七星骤然亮起,七道星光射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完整的星图——那不再是北斗,而是包含二十八宿、三百六十五主星、亿万辅星的……完整星图。
星图旋转,化作漩涡。
一个古老而威严的声音,从门后传来,直抵林晚的神魂深处:
“历经寂灭,方见新生;掌御混沌,可纳诸天。”
“传承者,你已通过验证。”
“推开此门,你将见到……星辰的起源,混沌的真相。”
林晚双手用力。
星光门扉,缓缓开启。
门后涌出的,不是光,不是暗,不是任何已知的能量或物质。
那是一段被埋葬在时光尽头的……
创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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