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白天，希尔希纳、阿迪莱和哲巴尔三人，都泡在锅炉房里锻炼耐热能力。
妖精小薇实在受不了那热度，从阿迪莱的袖中飞了出来，自告奋勇地去帮舵手了望海面。
小安也好久没和伙伴玩耍了，从金枝里飞出，坐在甲板高台的围栏前，和小薇一起担任警戒。
而下面锅炉房里那三位壮士，又热又无聊，看着精瘦的炉工辛苦，便撸起袖子就帮忙铲了几铲煤。
这可把炉工吓得不轻，慌忙丢掉自己的铲子，张开双臂拦住这几位兴致勃勃的大人，一边紧紧盯着压力表，生怕他们一个搞炸了炉子。
等压力稳定下来，他才松了口气，赶紧给三位热心人讲解了填煤的要领和禁忌。
于是，这艘船多出了三位身强力壮的临时炉工。
船上其实不需要这么多人烧锅炉，他们便让原本的炉工回去休息。
三人关上门，一边干蒸，一边干活，一边聊天，也算是有了共患难的友情。
方既明现在不怕热，自然不需要和他们一起折腾。
他一觉睡到了下午。
有魔力傍身就是好。
他不再穿着骑马时的干练劲装，凝出淡水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上宽松的浴袍，戴着耳塞，悠闲地踱到甲板上看风景。
这片海域并非空阔无垠，远处点缀着群岛，岛上白沙与绿植相映成趣。
天空是深邃到浅淡的蓝色渐变，大海则是均匀的深蓝，上面撒满了跳跃的碎银。
海与天的界限并非一色——天边是透亮的浅蓝，像是蓝宝石；而海是不见底的深蓝，像是青金石。
这美好的自然风光，简直是治愈被权力、公务和世俗琐事反复搓磨后心灵的良药。
凝视大海，如同仰望星空，因其广袤无垠，心也随之沉静。
方既明用相机拍了许多照片，打算回去给那位整天沉浸在公务里的宰相大人洗涤一下心灵。
直到看得有些审美疲劳，他才盘腿坐在甲板上，晒着太阳闭目打坐。
航行很顺利，没有触礁，也没有撞船。
夜幕降临前，船只终于驶出了岛屿密布的爱琴海，进入了相对开阔的白海。
舵手将航向转向正西。只要不起风浪、锅炉不熄火，夜间便可以依靠罗盘大致自动驾驶了。
锅炉房里的三位壮士也终于撑不住了，和轮班的炉工换了岗。
这三位出来时，肤色都平添了一层被热气蒸腾出的潮红。
他们毫无胃口，一头扎进方既明凝出的温水球里，只想好好泡一泡。
……
这一晚，方既明倒是适应了船上的摇晃，倒头就睡。
然而，深夜时分，小薇和小安急切地飞进船舱，叫醒了所有人：“快醒醒快醒醒！有坏家伙开船冲我们来了！”
几人刚往甲板上走，船身就一阵剧烈的摇晃。
小薇连忙解释：“它们一开始慢悠悠的，我们还以为是渔船。可等我们的船靠近，它们就突然加速冲过来！我们俩立刻就来报告了！”
众人冲上甲板，只见四五艘又高又大的海盗船已将他们围住，船帆上飘扬着海盗旗。
粗大的钩索从那些船上抛出，钩住了斩龙舰的船舷。
赤脚的海盗们抓着绳索，灵活地荡了过来。
他们落地后第一件事，就是熟练地向外撒出一圈圈铁蒺藜。
他们的战术意图很明显——一部分人负责缠住船上的抵抗者，另一部分人则直接冲进船舱抢夺物资！
可惜，他们万万没料到，这艘看似不起眼的船上，个个都是硬茬子。
方既明甚至动都没动。
希尔希纳、阿迪莱和哲巴尔三人便轻盈地避开地上的铁蒺藜，轻易就将第一批跳帮的海盗悉数放倒。
这些海盗的形象和影视作品中的一样。
猩红或藏青的棉布缠头，额前垂下一枚用作辟邪的银币，胡子均被染成了红色。
个个打着赤脚，脚掌老茧厚得像犀牛皮似的。
方既明走上前，俯视着地上呻吟的海盗：“你们老大呢？”
几个海盗还挺讲义气，脖子一梗，什么都不说。
哲巴尔配合地“噌”一声拔出腰刀，寒光一闪。
一个看起来刚入伙不久的海盗立刻怂了，慌忙指向包围圈中间那艘最大的船：“中间……在中间那艘船上！老大在中间那艘船上！”
方既明留下哲巴尔守船，自己带着阿迪莱和希尔希纳跃上了中间那艘最大的海盗船。
他们径直闯入闷热的船舱。
海盗老大气质突出，正大马金刀地坐在首位。
一个手下正向他汇报：“老大，我们盯那怪船一路了！它一路边鬼叫，边冒黑烟，肯定藏着大宝贝！”
老大豪迈地一挥手：“等抢到了宝贝，带兄弟们喝红花汁去！”
几人的突然闯入，让那凶神恶煞的海盗老大视线投了过来。
他的左脸颊上有一道刀疤，像一条狰狞的大蜈蚣。
他见只有四人，抽出腰间弯刀，兴奋地舔了一口刀刃——天知道那刀上有没有淬毒。
方既明刚拔出剑准备亲自动手解决，手指上那枚魔戒恰好折射了船舱内昏黄油灯的光线，一道反光晃进了海盗老大的眼里。
正欲冲锋的壮汉认了出来，全身僵住，紧接着“噗通”一声，当场来了个滑跪！
在场众人：“？？”
老大抬起头，一脸委屈：“陛下！真不是小的不上税啊！是最近和小的接头的那位大人，他……他没影儿了！”
细细盘问之下才知道，这些海盗确实需要向苏丹秘密上贡三成所得，因为传出去名声不好，所以知道内情的人极少。
而负责对接的那个非编制人员，在方既明新上任后，卷了海盗们上缴的贡金，直接跑路了。
方既明问：“你叫什么名字？”
老大瓮声瓮气地回答：“奥鲁奇。”
“为什么干这行？”
一说到这个，奥鲁奇就来劲了：“以前的苏丹年年征奴隶军！说是奴隶军，其实就是些送死的！这么多年，就没见一个能活着回来的，连全尸都没有！”
“我们这些当爹的，为了保住孩子，孩子一出生……就狠心剁掉他一根手指头！这样就不会被强征了，长大了就不用去填那个无底洞！”
方既明环顾一圈，注意到在场的诸位海盗大都缺了根指头。
“可不当兵了，当渔民？苦啊！没了手指连渔网都拉不利索，收成不好时连税都交不起！”
“但干这行不一样！干一票大的，就算交了陛下的贡，也够兄弟们吃香喝辣好几个月！谁还愿意守着那点臭鱼烂虾过苦日子？”
方既明听明白了，这背后是可怜又可叹的无奈。
这群海盗，还真成了个烫手山芋。
让他们金盆洗手回渔村？恐怕没人愿意回去，即便现在生存压力已经小了些……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考与争论，最终决定招安。
把这群熟悉水性、悍不畏死的家伙，收编成帝国的海军作为过渡。
回到斩龙舰上，只见船舱里已堆起了一座小山——金币、金银首饰、丝绸锦缎……琳琅满目。
小薇得意地像条小龙一样盘踞在战利品上方。
这效率……真是小薇改不了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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