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明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美人:“我们都忘了件重要的事。”
伊曼一愣,仔细回忆,却没回想起来到底忘了什么。
方既明提醒道:“之前我有事瞒着你,你说等我回来要生气的。”
伊曼眉眼舒展开来:“你能平安回来,我早就不生气了。”
方既明高兴地凑上去亲了他一大口:“但我想好好哄你。你是不知道,当时你说‘等你回来我要……’的时候,简直吓我一跳。那简直是插旗的完美句式,我差点以为自己真要回不来了。”
伊曼伸出修长的手指,弹了下方既明的脑门:“不许乱说。”
方既明抓住他的手,在指尖亲了一下,解释道:“我瞒着你,是因为你那时候已经很担心了。虽然你不是冲动的人,但我不想让你更担心。”
伊曼能理解他的想法。
他手指轻轻一勾,便带着方既明滚进蓬松柔软的被褥里。
“那你可要好好安慰我。”
……
他们之前早就计划好的“见家长”,终于提上了日程。
周末,伊曼带着方既明和准备好的见面礼,去拜访他的美术老师罗森塔尔先生。
同样是一栋雅致的别墅,方既明来这边一年多,对这样的住宅已经见怪不怪了。
老人家白发不算多,但精神似乎不是很好,眉宇间带着久病的痕迹。
方既明看他唇色偏暗,猜测大概是肺部的问题。
头一次正式见家长,方既明有些手足无措。
罗森塔尔先生伸手示意,示意两个孩子随便坐:“坐。”
方既明拉着伊曼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悄悄环顾四周,这位俨然是个老收藏家了。
一个玻璃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藏品,方既明不内行,看不太懂门道。
墙上则挂满了画作,风格各异,连水墨画都有一幅。
趁他四处打量的时候,罗森塔尔已经为两人沏好了茶:“喝茶。”
方既明接过,喝了一小口,才忽然反应过来……不对,按理不该是他给长辈敬茶吗?
他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的伊曼。
伊曼接收到信号,他其实也是第一次带人见家长,不太知道该做什么,只觉得此刻应当互相介绍一下:“老师,这是方既明。”他又转向方既明,“这是亚历山大·罗森塔尔先生,我的老师。”
罗森塔尔的目光在方既明身上停留片刻,才端起自己那杯茶,轻轻吹了吹热气。
“伊曼第一次带朋友来。”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更别说这样郑重地介绍。”
方既明左手放下烫烫的的茶杯,右手悄悄移到伊曼背后,在他的衣角上卷来卷去:“见到您很高兴。伊曼和我提过您,说您是他最重要的老师。”
“老师?”罗森塔尔嘴角微微弯起,看向伊曼,“我以为你只当我是个偷偷给你塞纸笔的老家伙。”
伊曼也笑了,那笑容里是放松的温暖。
他把左手放到身后,回握住方既明那只无处安放的手:“没有您当初那些偷递的纸笔,我大概现在还在教堂里描壁画。”
方既明听出这话里的故事,是伊曼跟他提过的往事。
罗森塔尔将目光移回方既明脸上,忽然问:“墙上的画,你看了。最喜欢哪一幅?”
问题来得有些突然。
方既明转过头,再次认真地看向那些挂画。
色彩浓烈的抽象画旁挂着宁静的风景,写实的人物肖像挨着笔意洒脱的速写。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幅水墨画上,嶙峋的山石,寥寥几笔的远舟,大片的留白。
“那幅。”他指了指。
“哦?”罗森塔尔接着问,“为什么?你懂中国画?”
“不是很懂。”方既明老实摇头,“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中学时美术课教过一点,我当过美术课代表,对这个比较熟悉,所以相比其他画,这幅我能稍微看懂一些。比如留白带来的那种宁静空旷的意境……但也只看出了这些。”
老人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点了点头,没有评价,只是又喝了口茶。
“咔嚓、咔嚓……”
窗外传来修剪枝条的清脆声响。方既明下意识望出去,只见一位气质温婉的女子正在花园里修剪蔷薇花枝。
罗森塔尔介绍道:“那是我的女儿梅姬。她在附近的中学教书。”
原本见女儿迟迟没有嫁人的打算,他还想等伊曼毕业,把她和伊曼撮合在一块儿呢。
谁知他心爱的徒弟……似乎不需要这样的撮合了。
接下来的对话顺畅了许多。
罗森塔尔问起方既明的专业,又随口聊了些家庭情况,问得不深,不会让人感到冒犯。
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伊曼身上。
老人说起伊曼小时候偷偷描摹壁画的专注模样,仿佛与尘世隔绝,只与那些线条色彩为伴,像是不小心落入人间的精灵;说起他第一次正经交给老师看的水彩习作,天空的颜色调得如何准确;说起他离开教会后那段迷茫的日子,如何带着一叠画稿,敲开这扇门。
伊曼在一旁静静听着,偶尔补充一两句,或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方既明听得入神。
那些他曾从伊曼口中听过的过往,此刻被另一个人娓娓道来,拼凑出更鲜活的过往。
茶续了一回。
罗森塔尔先生咳嗽了几声,伊曼起身替他拍了拍背。
老人摆摆手,示意无妨。
“我年纪大了,身体不中用。”他喘匀了气,目光停在伊曼脸上,“但你看起来很好。比上次来好。”
临别时,罗森塔尔坚持送他们到门口。
梅姬正好抱着一束新剪的蔷薇走进来,朝他们微笑着点头,随后进屋将花插入瓶中。
天色已近黄昏,暖金色的夕光斜斜地铺洒在门廊上。
老人忽然对方既明说:“那幅水墨画,是一位中国老朋友很多年前送的。他说,留白不是空白,是留给看画的人呼吸和想象的空间。”
回程的车上,等红灯时,伊曼转头问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当过美术课代表?”
方既明有点不好意思:“那是当时老师问谁想当课代表,没人举手,我怕老师尴尬才当的。水平就那么一点点,跟你提这个,不是班门弄斧嘛……好像不准确,总之就是不好意思。”
伊曼轻笑:“那我们还挺有缘,美术课代表。”
方既明感觉脚趾要抠地了,赶紧转移话题:“我还记得当时老师教山水画,我画完家庭作业的时候已经该睡觉了,但墨还没干。为了第二天早上能多睡几秒,我前一天晚上就会把书包收好。”
“于是,我就把我那幅画塞进微波炉,加热了两分钟。拿出来的时候干是干了,但还在冒烟!原本又白又软的宣纸,变成了皱皱脆脆的黄纸,像刚从古墓里挖出来的文物似的,还没塞进书包就碎了。”
“结果我不得不花了半个晚上搞‘文物修复’,把碎片拼起来,粘到了速写本上。”
伊曼被逗笑了:“可爱。”
方既明撇撇嘴:“你才可爱,你最可爱,你全家都……都没有你可爱!”
玩笑过后,伊曼转到了正题:“我父母那边说想单独见见你。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方既明语气轻松:“见见呗,正好看看他们对我的态度。反正我们不是还有保底方案嘛。”
谁知伊曼就当场调转车头,开到了一家咖啡厅附近。
他带方既明走到门口,指了指角落里一位不时看表的男士:“那是我父亲。我在旁边的书店等你。”
方既明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伊曼的父亲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见方既明在对面坐下,他开门见山:“我们已经为伊曼找到了最适合的未婚妻。你的情况我们了解过,你们并不合适。”
他觉得自己的措辞已经足够委婉,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
方既明挑了挑眉,偏头看着他:“您是真不打算考虑自己孩子的想法啊。”
伊曼的父亲用一种过来人的语调说道:“伊曼还年轻,以后他就会明白,在爱情和面包面前,什么才是更重要的。”
方既明点了点头。
他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他也希望自己不仅能给伊曼感情,也能和伊曼一起有更好的物质生活,不能总让伊曼请他吃饭。
他想了想,语气认真起来:“大学阶段就谈婚论嫁还太早,未婚妻的事不用那么着急吧?这样,您说说看,在伊曼毕业前,你们对我有什么要求?我尽量在这三年内达到。”
“三年内,家庭资产达到上亿。当然,这也仅仅算是入门资格而已。”伊曼的父亲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如果三年过去了,你还达不到要求呢?”
那只能说明他们的要求太高了,他才不要因此和伊曼分开。
方既明含糊道:“那是三年之后的事了。以后再说吧。”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在暴君手下极限求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