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万国宫。秋日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洒在庄严肃穆的会议大厅内。第十六次《生物多样性公约》缔约方大会(cop16)的第二次工作组会议正在进行。与以往侧重保护物种与栖息地不同,本次会议增设了一个极具争议性的新议题:“合成生物学与基因驱动技术对生物多样性的潜在影响与风险评估框架”。会议桌旁,来自近两百个国家和地区的代表、观察员、非政府组织代表济济一堂,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紧张与博弈。
陈长生作为中国代表团的特邀科技顾问,坐在中国代表团的席位中,身着深色西装,神情沉静。他的目光扫过会场,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今天这场会议,与其说是科学讨论,不如说是一场关于未来生物技术全球治理规则制定权的预演,是“奥丁资本”及其盟友试图在联合国多边框架下,为“星火”这样的新兴力量套上“紧箍咒”的关键战场。
会议主席,一位来自挪威的资深外交官,敲响了木槌。“各位代表,现在我们开始审议由欧盟、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日本等缔约方联合提交的 《关于制定基因编辑生物体(GEos)环境释放与跨境转移议定书(草案)》 的提案。”
草案文本被投射在巨大的屏幕上。核心条款包括:对任何有意向环境释放(包括野外试验)或进行跨境转移的基因编辑生物体,实施“预先知情同意程序”,并要求释放国或输出国提供“全面的、长期的环境风险评估报告”,该报告需经一个由“技术先进、监管经验丰富的缔约方”主导的“国际专家委员会”进行独立评审。 此外,草案还模糊地提及了对“高风险”基因驱动技术“应考虑暂停释放”的可能性。
欧盟代表率先发言,一位金发女士语气温和但立场强硬:“尊敬的各位,合成生物学,特别是基因驱动技术,具有改变生态系统的巨大潜力。我们必须秉持‘预防原则’,在科学充分认知其长期、复杂影响之前,建立最严格的国际监管框架,防止对全球生物多样性造成不可逆的损害。这是我们对子孙后代的责任。”
美国代表立刻附和,语气更加直接:“我们支持建立强有力的、有约束力的国际规则。技术的快速发展不应超越我们的监管能力。尤其对于那些可能具有‘自我扩散’能力的基因驱动技术,必须设立全球性的‘暂停’或‘最高级别限制’。我们相信,由拥有最丰富监管经验和科学资源的国家主导评估,是确保安全的最佳途径。”
他们的发言,立刻得到了加拿大、澳大利亚、日本等传统盟友的响应,也赢得了一些环保NGo代表的掌声。草案的潜台词非常明显:利用发展中国家在风险评估能力和监管经验上的相对不足,通过设立高门槛的国际评审机制,实质上将基因编辑技术的环境应用主导权,牢牢掌握在少数发达国家及其背后的跨国巨头(如“奥丁”支持的生物公司)手中。 这既能保护他们现有基于传统技术的产业利益,又能有效遏制像“星火”这样在新兴技术应用上(特别是在非洲、拉美等地的疟疾、农业病虫害防治项目)走得很快的挑战者。
会场内,许多发展中国家的代表,特别是来自非洲、东南亚、拉美的代表,脸上露出了凝重、甚至是不安的神色。他们渴望利用新技术解决本国面临的公共卫生和农业挑战(如疟疾、登革热、作物病虫害),但又对复杂的国际规则和可能带来的额外负担感到担忧和无力。
巴西代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外交官,犹豫地表达了关切:“我们支持负责任地利用技术,但也必须考虑不同国家的实际情况和发展需求。评估机制应当公平、透明,并考虑到技术对解决发展中国家紧迫问题的潜在巨大益处。”
他的发言赢得了一些发展中国家的低声赞同,但显得势单力薄。
陈长生对旁边的中国代表团团长低语几句。团长微微点头,举起了手牌。
“主席先生,中国代表团请求发言。”
“请讲。”
陈长生站起身,走到中国代表团席位的发言台前。他没有看稿,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用清晰、流利的英语开口:
“主席先生,各位代表。中方完全赞同在利用新兴生物技术时,必须秉持审慎、负责的态度,保护生物多样性和人类健康至关重要。”
他首先肯定了对方的基调,姿态从容。
“然而,”他话锋一转,声音依然平稳,却多了一份力量,“在讨论如何监管之前,我们或许应该先明确监管的目的。监管的目的,不应是为了阻碍技术的进步与应用,而是为了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更好地促进技术为全人类,特别是为最需要帮助的人们谋福利。”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巴西代表的方向,也扫过其他发展中国家的席位。
“就在上个月,在非洲马拉维的一个村庄,当地卫生工作者利用一种经过严格风险评估、基于基因编辑技术培育的、携带抗疟疾基因的蚊子,成功地将该地区的疟疾发病率降低了70%。而在巴西,科学家们正在利用类似技术,试图控制传播寨卡病毒和登革热的伊蚊种群,保护数百万儿童免受这些疾病的威胁。”
他出示了由“星海基金会”和当地卫生部门联合提供的、经过脱敏处理的数据摘要投影。
“这些,是发生在现实中的、拯救生命、改善健康的案例。”陈长生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当我们在这里讨论‘预防原则’和‘风险评估’时,我们不能忘记,对于这些国家和地区的人民来说,疟疾、登革热、饥饿,是每天都必须面对的、更加紧迫的‘风险’!”
会场内出现了短暂的骚动。不少发展中国家的代表坐直了身体,眼中有了光彩。
“因此,中方认为,任何国际规则框架,都必须建立在平衡、普惠和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之上。”陈长生的语气变得坚定,“它不应该是一道由少数国家设定的、难以逾越的高墙,而应该是一套帮助所有国家,特别是能力不足的国家,安全、负责任地获取和利用这些技术,以解决自身发展挑战的‘工具箱’和‘路线图’。”
他提出了具体的替代方案要点:
“第一, 风险评估应基于科学、透明、个案处理,而非‘一刀切’的暂停或限制。应建立开放的国际专家库,评估过程应有广泛代表性,特别是受项目影响地区的专家和社区代表必须参与。
第二, 应建立能力建设与技术转让机制,帮助发展中国家提升自身的风险评估和监管能力,而不是将评估权完全交由外部机构。
第三, 对于旨在解决重大公共卫生或粮食安全挑战、且风险评估表明收益远大于风险的项目,国际社会应提供快速通道和必要支持。
第四, 规则应鼓励开放、协作的研究,以加速对技术潜在影响的科学认知,而不是制造恐惧和阻碍探索。”
他的发言,条理清晰,立场鲜明,既扞卫了技术发展的空间,又强调了安全与责任,更关键的是,站在了全球大多数发展中国家的立场上,代表了他们的根本利益和诉求。
巴西代表率先用力鼓掌,许多非洲、东南亚、拉美国家的代表也纷纷鼓掌表示支持。会场内的力量对比,瞬间发生了微妙而明显的变化。欧盟和美国代表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们没料到中国代表(实则是陈长生)会如此精准地抓住“普惠”和“发展权”这个道义制高点,并提出了一个更具操作性和吸引力的替代框架。
美国代表忍不住反驳:“陈先生,您提到的案例令人鼓舞,但我们不能以个案的成功,来掩盖潜在的系统性风险!由经验丰富的监管方主导评估,是为了确保最高标准!”
陈长生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最高标准,不应成为少数国家的‘专利’。技术的安全与福祉,应当惠及全球每一个人。如果我们因为对未知的恐惧,就筑起高墙,将大多数国家隔绝在技术进步的大门之外,这本身,难道不是最大的不公平和风险吗?这违背了《生物多样性公约》保护和可持续利用生物多样性、促进公平合理分享利用遗传资源所产生惠益的根本宗旨。”
他将议题再次拔高到了公约的“宗旨”层面,让对手的“高标准”论调显得狭隘。
会议在激烈的辩论中结束。草案未能如“奥丁”阵营所愿快速推进,反而被迫进入了冗长的、由各利益方共同参与的“接触小组”磋商。陈长生提出的原则和要点,被许多发展中国家写入了他们的谈判立场文件。
散会后,陈长生被一群来自发展中国家的代表围住,他们热情地与他交换意见,感谢他“说出了我们的心声”。欧盟和美国代表则面色不豫地匆匆离开。
回到下榻酒店,林凡通过加密线路汇报:“老板,会议简报已传回国内,高层评价很高,认为我们‘有效维护了国家发展利益和发展中国家的共同立场’。‘影子’监测到,‘奥丁’方面对今天的结果‘非常失望’,他们可能会在后续的接触小组磋商中,采取更技术性的拖延和修改策略。”
“预料之中。”陈长生解开领带,走到窗边,望着日内瓦湖的夜景,“这只是一个开始。规则之争,是场持久战。但今天,我们成功地把棋局从‘他们制定规则我们遵守’,变成了‘我们一起制定规则’。这就够了。”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告诉国内团队和我们在发展中国家的伙伴,抓紧准备更详细的技术方案和风险评估案例。在下一次接触小组会议前,我们要拿出更扎实的东西,把‘普惠’和‘能力建设’这两个点,打深,打实。”
“是!”
挂断通讯,陈长生独自站在窗前。湖面倒映着城市的灯火,也倒映着天空中依稀的星辰。地球上的规则博弈永无休止,但今天的胜利,让他更加确信,只有手中握有造福大多数人的技术和道义的力量,才能在这复杂的棋局中,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日内瓦的暗战暂告段落,但关于未来生物技术全球治理规则的漫长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星火”的声音,已然无法被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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