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潮殿内,灵气氤氲。
宗主沧溟真人端坐主位,玄玶长老立于左侧。两人目光落在殿下三人身上,眼中皆有惊疑。
老高、沈落、柳小妹并排而立。
七日不见,三人气息皆变。
老高元婴已成,气息沉凝如海,虽只是初期,但那根基之扎实,远超寻常元婴。柳小妹金丹初成,灵力波动尚不稳,但确实是实打实的金丹修士。
最让宗主在意的,是沈落。
她依旧是元婴中期,修为未跌,但气息明显虚弱。道基受损的痕迹瞒不过化神修士的眼睛,更让宗主心惊的是——她本命精血竟已枯竭!
“弟子老高,携沈落师姐、柳小妹师妹,见过宗主、长老。”老高躬身行礼。
沧溟真人抬手:“免礼。说说吧,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
老高抬头,神色坦然。
“禀宗主,弟子日前因故深入幽冥,于轮回井边缘遭遇意外,险些神魂俱灭。幸得沈落师姐燃烧本命精血,施展秘术相救,柳师妹亦耗尽灵力支撑,方将弟子拉回阳间。”
他语速平稳,将幽冥经历择要简述——省略了海眼井底姜太公神念、功法进阶、系统真相等关键,只说自己为寻某物冒险靠近轮回井,遭法则反噬。沈落感应到他危险,不惜代价施救。
“……弟子侥幸生还,沈师姐却因本命精血耗尽,道基受损。柳师妹灵力枯竭,幸无大碍。”
沧溟真人静静听着,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转。
他信了七分。
轮回井的凶险,他有所耳闻。沈落那秘术的代价,他也大致能猜到。只是……
“你三人修为……”玄玶长老忍不住开口。
老高早有准备:“弟子在幽冥绝境中有所感悟,侥幸突破元婴。柳师妹因祸得福,灵力枯竭后重塑,顺势结丹。”
这话半真半假。
沧溟真人沉吟片刻,没有深究。
修士各有缘法,老高能短短数年从无灵根杂役修至元婴,本就不可思议。再多一个“绝境突破”的奇遇,似乎也不算什么。
他更关心沈落。
“落儿,你道基伤势如何?”
沈落躬身:“回师尊,需天材地宝慢慢调养,急不得。”
声音平静,却透着一丝虚弱。
沧溟真人心中一叹。
本命精血耗尽,道基受损——这是根基之伤,寻常丹药无用。需寻得滋养道基、补益精血的天地奇珍,辅以漫长温养,方有可能恢复。
而这样的奇珍,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可遇不可求。
他看向柳小妹:“你呢?”
柳小妹连忙行礼:“禀宗主,弟子只是灵力枯竭,现已无碍。还……还侥幸结了金丹。”
说到最后,她脸上泛起红晕,既是激动,又有些不好意思。
沧溟真人点点头。
虽然心中仍有疑虑——比如老高如何在轮回反噬下活下来,比如柳小妹结丹怎会如此顺利——但三人平安归来,修为还有所进益,总归是好事。
“既如此……”他缓缓开口,“老高、柳小妹境界提升,按宗门惯例,各领上品灵石两千、一千,以资鼓励。”
一旁执事弟子奉上两个储物袋。
柳小妹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个,神识一探,眼睛瞬间瞪圆。
好多灵石!
一千块上品灵石,堆在一起灵力氤氲,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以前在厨房当杂役,一个月才几块下品灵石,现在……
“谢谢宗主!”她声音都发颤。
老高也接过袋子,神色平静。他现在更关心沈落。
沧溟真人看向沈落,翻手取出一枚玉盒。
盒盖开启,一枚拳头大小、通体莹白的灵果静静躺在其中。果身有玄奥纹路,散发着温和而精纯的生机气息。
“玄婴果。”沧溟真人道,“可稳固伤势,温养元婴。你且收着,好生休养。”
沈落郑重接过:“谢师尊。”
玄婴果虽不能修复道基,却能稳住她当前状态,防止伤势恶化。有此果在,她至少有百年时间慢慢寻找根治之法。
老高见状,上前一步:“宗主,弟子愿为沈师姐寻修复道基之物。”
沧溟真人看他一眼,点头:“你有此心,甚好。但需量力而行,莫要再行险事。”
“弟子明白。”
“下去吧。”
三人行礼退出。
走出听潮殿,阳光正好。
柳小妹捧着储物袋,还处在兴奋中:“高大哥,我从来没想过能有这么多灵石!一千块上品灵石啊!够买好多好多东西了!”
老高笑着揉揉她的头:“省着点花。”
沈落走在旁边,看着两人互动,眼中有一丝暖意。
“沈师姐。”柳小妹忽然转头,“今晚我们庆祝一下吧!庆祝我们都还活着,庆祝高大哥突破元婴,庆祝我结丹!”
她眼睛亮晶晶的:“我亲自下厨,做一桌最丰盛的宴席!”
老高眼睛一亮:“好主意!”
沈落看着两人期待的目光,轻轻点头:“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柳小妹雀跃,“在我洞府办!我这就去准备食材!”
“那我去采摘些灵茶灵果。”沈落开口。
老高:“那我去钓鱼!”
沈落、柳小妹“……”
老高:“这几天没钓鱼,手实在太痒啦……”
三人分头行动。
老高独自来到潮音宗外围,那片熟悉的沉船浅湾。
旧船遗骸半埋沙滩,海浪轻拍。这是他最早钓鱼的地方之一,从炼气期就开始在此垂钓。
他从储物戒里翻出一根鱼竿——不是沉海槐木竿,而是最早当杂役时用的那根小破竿。竹制竿身已有裂痕,鱼线磨损,但握在手里,却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挂饵,抛竿。
老高没动用任何灵力,没用系统钓具,就像最普通的渔夫,坐在岸边青石上,等着鱼咬钩。
阳光温暖,海风轻柔。
他靠在青石上,闭上眼。
好久没这么纯粹地钓过鱼了。
不用想任务,不用想奖励,不用想修为。只是坐着,等着,感受鱼竿传来的细微颤动。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刚穿越那会儿。没有系统,没有修为,只是个想钓鱼的杂役。
那时日子简单。
钓鱼,吃饭,睡觉。
现在……
老高睁开眼,看向手中鱼竿。
竿稍轻点。
有鱼!
他手腕一抖,起竿!
“哗啦——”
水花溅起,一条手臂粗的独角煞鳝被拉出水面!这鱼凶性十足,在空中疯狂扭动,独角闪着寒光。
老高笑了。
他没用灵力,纯粹靠技巧,遛鱼、收线,最后一把将鱼拽上岸。
独角煞鳝在沙滩上扑腾,他随手捡了几根韧性好的水草,搓成草绳,熟练地穿过鱼鳃,打了个结。
拎着鱼,掂了掂分量。
“够了。”
他起身,拍拍身上沙土,拎着鱼往回走。
脚步轻快。
洞府里有等他的人。
有热乎乎的饭菜。
有……家一样的感觉。
傍晚,柳小妹洞府。
石桌上摆满菜肴。清蒸灵鱼、红烧虾蟹、灵蔬小炒、灵果拼盘……每一样都色香俱全,灵气氤氲。
沈落带来了新采的灵茶,沏了三杯。茶香清雅,沁人心脾。
老高把独角煞鳝递给柳小妹,她眼睛一亮:“这可是好东西!等我处理一下,再加一道菜!”
片刻后,最后一道蒜烧煞鳝上桌。
三人围坐。
柳小妹举杯:“第一杯,庆祝我们都活着!”
老高和沈落举杯相碰。
“第二杯,庆祝高大哥元婴,庆祝我结丹!”
再次碰杯。
“第三杯……”柳小妹看向沈落,眼神认真,“庆祝沈师姐早日康复!”
三杯灵茶下肚,气氛暖了起来。
柳小妹不停给两人夹菜:“尝尝这个,我新琢磨的做法!”“这个灵鱼我特意用文火慢炖,入味!”
老高来者不拒,吃得满嘴流油。沈落虽吃得慢,但每样都尝了,眼中带着笑意。
席间说笑不断。
柳小妹讲她结丹时的感受,老高讲他钓鱼的趣事,沈落偶尔插话,气氛温馨。
吃到一半,老高忽然放下筷子。
他看着眼前两人。
柳小妹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脸颊因兴奋泛红。沈落静静听着,唇角微扬。
灯火温暖,饭菜飘香。
这一刻,老高心里忽然很踏实。
轮回井的恐惧,系统真相的困惑,未来的迷茫……都暂时远去。
他只想守住眼前这一刻。
守住这两个重要的人。
“怎么了高大哥?”柳小妹注意到他发呆。
老高摇头,笑了:“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好。”
沈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柔和。
柳小妹不明所以,但还是笑着举起茶杯:“那再干一杯!”
“干!”
茶杯再次相碰。
清脆声响中,卷四悄然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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