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西之地的风还在耳畔呼啸,四人的混沌遁光已刺破层叠云霭,朝着镇道古殿的方向疾掠而去。遁光中,那道因本源平衡而生的无形纽带仍在隐隐流转,宁一能清晰感知到婉婷因果道韵的微颤、影舞洪荒图腾的温热,还有无疆灵晶族群的轻鸣,四人法力如臂使指,连遁光的速度都比往日快了三成不止。
“残页上的锁链墓碑图案,此刻竟与前方天地的道韵隐隐共鸣。”婉婷的道心锚链悬在掌心,链身霞光忽明忽暗,她蹙眉望向远方,“那片空域的因果线缠成了死结,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封死了天机。”
宁一抬眼望去,只见千里之外的天际,一座通体由玄黑奇石筑成的古殿静静蛰伏在混沌气浪中。殿门紧闭,门楣上刻着无数扭曲的锁链纹路,殿顶悬着一块斑驳石碑,碑上“镇道”二字早已模糊,却透着一股亘古的镇压之意,连周遭的时光流速都仿佛慢了半拍。
“小心,还未靠近,便已觉神魂发沉。”影舞肩头的三族图腾骤然亮起,抵挡住那股无形的威压,她喉间压着低低的兽鸣,“这古殿的气息,和黑袍人提及的‘旧日之骸’如出一辙,带着股腐朽又暴戾的味道。”
四人刚降至古殿百丈外,脚下的虚空突然震颤,地面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幽蓝色符文。符文交织成网的瞬间,百丈范围内的空间陡然变得粘稠,仿佛陷入无形泥沼,四人的遁光速度骤降,一座锁魂阵已然成型,阵眼处黑雾翻涌,无数惨白的魂影在雾中嘶吼,直扑四人神魂。
“是针对神魂的困阵!”无疆的灵晶护腕爆发出璀璨晶光,灵晶族群结成防御法阵,将魂影挡在体外,可那些魂影却能穿透晶光,直钻识海,“这些魂影……像是被古殿镇压了万古的修士残魂!”
话音未落,宁一的识海便传来一阵尖锐的低语。那声音苍老而沙哑,带着蛊惑的意味:“放弃吧,镇道古殿是天道牢笼,进来的人,都要化作旧骸……你那所谓的守护,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
这低语竟与此前混沌池中心魔的腔调如出一辙,却又多了几分源自“旧日之骸”的诡异力量。宁一瞳孔骤缩,混沌万劫熔炉的虚影瞬间笼罩识海,黑红劫火熊熊燃烧,将那道低语焚成灰烬。可他刚稳住心神,便察觉身旁的影舞气息陡变。
影舞听到低语后,身体先是猛地一僵,兽瞳中的理性光芒如风中残烛般摇曳、明灭不定,握住武器的手青筋暴起,在自我挣扎与外力蛊惑的拉锯中,那利爪才不受控制地朝身侧的婉婷探出。千钧一发之际,婉婷的道心锚链及时缠上影舞手腕,链身星点亮起,将三人的羁绊道韵渡了过去:“影舞!守住本心!这不是你的心魔,是古殿残魂在借旧日执念作祟!”
被锚链触碰到的刹那,影舞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可那股来自“旧日之骸”的低语却愈发刺耳:“洪荒血脉本就该吞噬一切,你守着那点人性,不过是自缚手脚!看看这些旧骸,哪个不是因‘羁绊’而殒命?”
“放屁!”影舞猛地嘶吼出声,三族图腾骤然爆发出金光,她脑海中闪过宁一护她的画面、婉婷为她疗伤的暖意,还有无疆与她并肩杀敌的默契,那份人性锚点瞬间压过兽性躁动,“我的道,由我自己定!岂是尔等残魂能左右!”
金色图腾之光冲开识海,将残魂低语彻底碾碎。影舞踉跄着后退半步,被无疆及时扶住,她喘着粗气,眼底的赤红渐渐褪去:“这古殿的邪门程度,远超我们想象,连心魔都能被它借势放大。”
宁一趁此间隙扫视整座锁魂阵,狱劫仙体运转到极致,终于窥破阵眼关键:“阵眼在殿门左侧的锁链石碑下,那些残魂皆是阵眼的养料。破阵的关键,是斩断石碑与魂影的联系!”
“我来牵制阵中魂影!”无疆抬手一挥,灵晶族群化作万千晶丝,织成一张大网将锁魂阵笼罩,影舞立刻通过无形纽带,将一缕洪荒镇压力道渡给晶丝网,晶丝上流转的造化道韵瞬间多了层蛮荒威压,净化残魂的效率陡增,“你们速去破阵眼!”
婉婷点头,道心锚链暴涨数丈,链身因果星点连成轨迹,直指石碑方位,随即她通过那道无形纽带,将锁定的因果破绽瞬间共享给宁一,宁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石碑符文最薄弱的节点:“阵眼的因果线已被我锁定,宁一,你以劫火凿击那个节点,分毫不差!”
宁一应了一声,混沌万劫熔炉悬于头顶,黑红劫火裹挟着混沌道韵,如一柄开天之凿,精准朝着婉婷标记的石碑节点轰去。劫火触碰到石碑的刹那,石碑上的锁链纹路竟活了过来,化作一条条黑链,死死缠住劫火,同时碑下传来一声震彻天地的低吼。
“吼——!”
一道巨大的骸骨从碑下破土而出,骸骨通体漆黑,骨缝间萦绕着混沌浊气,头颅处仅剩一对幽绿的眼窝,正是黑袍人提及的旧日之骸。它抬手便朝宁一拍去,骨掌所过之处,空间不仅应声塌陷,还短暂浮现出昔日被镇压的破碎时空幻象,同时一股万古死寂的领域弥漫开来。
这领域对四人的影响截然不同:宁一的劫火燃烧得更为缓慢,却也愈发凝实,仿佛被压制后反而聚敛了所有锋芒;婉婷的因果线如陷泥沼,想要延展探查竟无比滞涩;影舞的洪荒道韵被激发出更原始的凶性,她不得不咬紧牙关强行压制,以防再度失控;无疆的灵晶族群则发出一阵不适的嗡鸣,晶光都黯淡了几分,显然对这死寂气息极为排斥。
“是旧日之骸的本体残躯!”婉婷脸色剧变,道心锚链急忙挡在宁一身前,链身与骨掌相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这残躯竟还残留着部分神智!”
影舞此刻已恢复大半,见宁一遇险,三族图腾化作虚影扑出,龙凤麒麟的虚影缠住骸骨四肢,她厉声喝道:“宁一,别管它!先破阵眼!”
骸骨被三族虚影牵制,却依旧嘶吼着挣扎,幽绿眼窝中的死气穿透空间,直逼宁一识海。宁一咬牙,无视那股死气侵袭,劫道归一的道韵全力爆发,黑红劫火猛地暴涨,竟硬生生凿开了石碑上的锁链符文。
“就是现在!”婉婷的道心锚链精准缠上石碑核心,因果道韵骤然爆发,将石碑与锁魂阵的联系彻底斩断。
符文破碎的刹那,锁魂阵中的幽蓝光芒瞬间黯淡,那些惨白魂影失去了力量来源,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在天地间。而被三族虚影牵制的旧日之骸残躯,也在石碑符文破碎后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骨躯寸寸碎裂,最终化作一捧黑灰,簌簌落在地面。被骨灰沾染的地面,原本残存的几缕混沌草芽瞬间彻底枯死,连一丝生机都未留下;空间塌陷的痕迹处,还凭空出现了一小块永久性的、光线都无法逃逸的“虚无斑点”,透着股挥之不去的死寂。
“阵破了!”无疆松了口气,灵晶族群收回晶丝,他却突然脸色一白,“不对……古殿的殿门,开了!”
四人循声望去,只见紧闭的古殿大门并非正常打开,而是如同巨兽的咽喉,在无声的蠕动中,向内“吞”出了一个黑暗的入口。门轴摩擦的声音,像是无数锁链在拖曳着沉重的墓碑,门内黑雾翻涌,隐约能看到无数锁链从殿顶垂下,链尾锁着一座座残破的墓碑。那些墓碑材质不尽相同,有的似玉,有的如骨,更有一座,竟隐隐散发着与婉婷的因果道韵同源却腐朽的气息,婉婷刚捕捉到这股气息,掌心的道心锚链便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链身霞光忽明忽暗,似有悲凉与警示的意味在其中翻涌;锁链摩擦声中,还偶尔夹杂着一声极轻的、仿佛源自不同时代的叹息,而当婉婷运转因果道韵探查那座特殊墓碑时,那声叹息竟陡然清晰了一瞬,像是在回应她的窥探。而在殿内最深处,一道比旧日之骸更恐怖的威压悄然苏醒,那威压中,竟夹杂着一丝熟悉的虚无道韵。
“黑袍人说他是天庭的狗……”宁一捡起地上的骨戒,指尖触到戒面的刹那,意识被强行拖入一段短暂的、充满怨恨与恐惧的视角——他“看到”自己(骸骨生前)被一道笼罩在虚无道韵中的身影镇压、抽离本源,炼入锁魂阵的全过程,最后那虚无身影的冷笑与黑袍人的气息隐隐重合。宁一猛地抽回手,指尖微颤,识海中那被镇压抽魂的剧痛与绝望虽已消退,却留下一片冰寒。婉婷的锚链立刻轻轻搭上他的手腕,渡来一缕暖意;影舞与无疆也投来询问的目光,宁一瞳孔骤缩,沉声道:“原来镇道古殿里,还藏着天庭的暗子!”
婉婷的道心锚链再次震颤,因果直觉传来强烈的预警,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殿内的虚无道韵,比黑袍人更强,且……那道韵中,竟还带着金仙后期圆满的气息!”
影舞握紧拳头,三族图腾光芒大盛:“既已至此,岂有退走之理?”
无疆也催动灵晶族群,护腕晶光亮到极致:“灵晶族群已备好,随时可战!”
宁一攥紧骨戒,混沌万劫熔炉悬于头顶,仙君初期(即金仙巅峰)的道韵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他抬眼望向古殿深处,目光决绝:“管它是旧骸还是天庭暗子,今日这镇道古殿,我们闯定了!”
四道目光,如四柄出鞘的利剑,齐齐刺向那翻涌的黑雾。在那如同巨兽喘息般的门轴摩擦声与翻涌的黑雾背景下,四人的这一瞬同步寂静,仿佛在狂暴的混沌中划出了一小片绝对专注、心意相通的“域”。随后,遁光乍亮,在遁光没入黑雾的临界点,世间一切色彩与声响仿佛被骤然抽空,仅余下那道交织的混沌流光,成为穿透绝对黑暗的唯一轨迹。四人的遁光再次亮起,那道无形的本源纽带在遁光中交织成网,朝着黑雾翻涌的古殿深处,义无反顾地掠了进去,他们的身影瞬间被翻涌的黑雾吞噬。
而古殿深处,那双弥漫着虚无道韵的眼睛,缓缓睁开。在睁开的刹那,目光便如无形的触手,精准地“抚”过了四人中最强的宁一,以及因果最为特殊的婉婷,眼底闪过一抹混杂着兴趣与冰冷的算计,随即又隐入了无边的黑暗。刚闯入黑雾的宁一,因识海残留的冰寒,神识探查的速度出现了一刹那微不可察的延迟,虽被他立刻以强大意志强行拉回,可这转瞬即逝的破绽,却已被暗处的目光牢牢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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