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古朴的门楣下,海风裹挟着咸鲜气息拂过众人衣袂。
沈淼淼利落地一挥手,清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爽利,目光扫过同门:“都别拘着,包厢也好,大堂雅座也罢,今日诸位尽兴——这单,我沈淼淼买了!”
话音未落,一旁身姿高挑的叶澜便挑起她那精致的黛眉,红唇微启,语气带着几分亲昵的嗔怪与飒爽:“啧,回回都让淼淼破费,当师姐的颜面何存?这回我来。”
她指尖轻点,姿态利落。
“师姐此言差矣。”
姜泠月温婉的声音如清泉流淌,适时响起。
她唇角含着柔和的笑意,目光盈盈望向众人,带着一种回到熟悉之地的从容,“东海毗邻我南海,算来也是泠月半个故乡。既到了这海边,便是我的主场,理应由我做东才是。”
她语气轻柔却透着坚持。
谢珩之见状,眼珠一转,立刻挂上他那标志性的狡黠笑容,手臂一勾便揽住了身旁洛长生的肩膀,另一只手得意洋洋地推搡着温鹤归往前半步,扬声起哄道:“哎哎哎,争什么争?要论财大气粗,还得看咱们二师兄!二师兄,该您出手了!”
他挤眉弄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洛长生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同意。”
目光投向温鹤归,意思不言而喻。
被推到众人焦点处的温鹤归,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润如玉的笑意,仿佛早已习惯师弟们的推举。
他微微颔首,声音沉稳而可靠,带着一种安抚众人的力量:“无妨,我来便好。”
就在这买单之争热闹纷呈之际,钰铮铮执着那柄精巧的团扇,慢悠悠地晃着,仿佛闲庭信步般从沈淼淼等人身边悠然走过。
她甚至未曾驻足,只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暖香和一句带着慵懒笑意、却又隐含最终裁决意味的话语飘入沈淼淼耳中:“嗯,那便让姐姐请吧。”
话音未落,她已莲步轻移,率先一步踏入了醉仙楼那灯火通明的门扉之内。
钟离子期自始至终沉默如影,眸光只追随着前方那抹慵懒的身影。
见钰铮铮入内,他亦毫不犹豫,紧跟着她的步伐,一步之差,也随之消失在门后。
唯独微生羲和,在举步欲入的前一瞬,脚步微微一顿。
他狭长的、泛着金银流光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落在“醉仙楼”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古朴招牌大字上。
刹那间,那金与银交织的眼底深处,仿佛漾开了一片柔和而温暖的涟漪。
并非洞察了何等隐秘,而是这“醉仙”二字,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激荡起某个镌刻在灵魂深处的鲜活画面。
是那间暖阁,是她慵懒戏谑的眉眼,是肌肤相亲时滚烫的温度与滑腻的触感……
那是他与她真正的初遇之地,是他生命轨迹被彻底点亮的开端。
一丝纯粹得近乎透明的、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甜蜜与怀念的笑意,不受控制地、自然而然地在他殷红的唇角缓缓漾开,如同初阳融化了晨露,带着一身掩不住的轻松暖意。
随即,他也身形一晃,没入了楼内的光影之中。
留在原地的沈淼淼、叶澜、姜泠月、谢珩之、洛长生、温鹤归六人,面面相觑。
看着那几位主角完全无视了他们的争抢径自入内,又想起彼此方才那番热烈的推让,不由得互相交换了一个无奈又好笑的眼神。
最终,也只能摇头失笑,也跟着走进了这闻名遐迩的醉仙楼。
醉仙楼厚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合拢,将海城的喧嚣与咸风暂时隔绝。
甫一踏入,一股清冽幽远的冷香便萦绕而上,丝丝缕缕钻入鼻尖。
那气味独特至极,仿佛将深海的寒冽与高天云雾的缥缈仙气揉碎调和,沁人心脾,又带着一丝疏离之感。
钰铮铮眸光随意一扫,脚步未停,径直朝着大堂最深处、光线最为幽暗的角落走去。
她像是倦于应对任何无谓的瞩目,无声无息地在那最后一排、最不起眼的临窗位置落座。
身姿慵懒地嵌进宽大的座椅中,仿佛要与角落的阴影融为一体。
无需言语,钟离子期与微生羲和的身影已如影随形般紧随而至。
钟离子期步履沉稳,玄色衣袍拂过光洁的地面,无声地在钰铮铮左侧落座。
他坐下的姿态并不刻意张扬,却自有一种渊渟岳峙的沉凝。
宽阔的肩背自然而然地微微侧向钰铮铮,形成一道无形的守护屏障。
他身上没有任何繁复的饰物,衣着亦非刻意彰显华贵,然而那份久居极巅、执掌生杀所沉淀下来的威压,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沉重、内敛,却又无处不在,令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微生羲和则于钰铮铮右侧悠然落定。
他姿态看似闲适,甚至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对钰铮铮的亲近依恋,微微倾身靠近她。
然而,当他的目光掠过周遭时,那双金银异瞳深处,却沉淀着一种与外表截然不同的、源自无上魔渊的俾倪。
那是一种视万物如草芥的漠然,一种刻入骨髓的、对凡尘众生的居高临下。
即便他此刻收敛了绝大部分气息,那份深植于魔尊骨血中的威仪,依旧如无形的寒霜,不经意间弥漫开来。
沈淼淼、叶澜、姜泠月、谢珩之、洛长生、温鹤归六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都噙着促狭的笑意。
他们极有眼力见儿,丝毫没有靠近那微妙三角区的意思,默契十足地选择了大堂中间视野尚佳、又保持着恰当距离的位置坐下。
谢珩之甚至还对着沈淼淼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地比划着:“别打扰铮铮姐谈情说爱!”
很快,宽敞的大堂便坐满了慕名而来的宾客。
醉仙楼的盛名与水老板的技艺,吸引力毋庸置疑。
然而,一个奇特的现象出现了,尽管大堂几近满员,在钰铮铮、钟离子期、微生羲和三人所在的那最后一排角落附近,却诡异地空出了几个位置。
并非无人想坐,而是无人敢坐。
那三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
钰铮铮纵然慵懒地缩在角落,那份浑然天成的绝色与疏离气场也无法完全遮掩。
钟离子期端坐如山岳,周身并无珠光宝气,亦无仆从环绕,可他仅仅是坐在那里,那沉凝内敛、如同深渊般深不可测的威压便已弥漫开来。
那是一种超越了权势与财富符号的、纯粹由力量与位格本身构筑的绝对气场,令人望之如临无底之渊,本能地感到窒息与渺小。
而微生羲和,即便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偶尔侧首与钰铮铮低语,姿态甚至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温顺,但他那双偶尔扫过人群的金银异瞳,以及那周身萦绕的、若有似无的俾倪气场,却让敏锐者本能地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那是一种对生命本质的漠视,一种高位者俯瞰尘泥的疏离,无声地警告着旁人:此域,非尔等可近。
最后一排的其他客人,大多是衣着朴素、气息内敛的散修。
他们深谙生存之道,出门在外,谨慎为先。对危险的直觉远胜常人。
钟离子期那无声弥漫、如同山岳倾覆般的恐怖威压,与微生羲和那源自深渊魔域的俾倪寒意,交织成一片无形的死亡绝域。
仅仅是靠近那片区域,都让他们感到灵魂颤栗,气血凝滞,仿佛被两头洪荒巨兽的冰冷视线锁定。
于是,他们宁愿彼此间挤得更紧些,肩挨着肩,手肘碰着手肘,甚至有人小心翼翼地挪了又挪,在原本就紧凑的长椅上硬是挤出些令人不适的狭小空间,也绝不敢将目光过多地投向那个角落,更不敢生出半分坐到那空位上的心思。
挤一挤,不过是皮肉之苦;可若是踏入了那片无形的禁区,那直面深渊般的恐惧,甚至可能带来的灭顶之灾,是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
大堂内人声渐起,唯有那一隅角落及其周围几尺之地,维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与空旷,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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