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福画像挂上正厅不久，战王府内的种种温馨日常，不知怎地，就像长了翅膀一样，悄无声息地飞出了王府高墙，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流传开来。
起初，只是些零碎的传闻。
“听说了吗？战王殿下如今下朝回府，若是王妃在午憩，都会特意放轻脚步！”
“这算什么？我亲戚在王府当差，说王爷现在用膳，第一筷子菜必定是夹给王妃的！”
“还有还有！王府大公子那般清冷的人，每次从外面得了什么新奇点心，头一份必定是送去给母亲和妹妹品尝！”
这些细节，经由不同人之口，添油加醋，越传越神。
茶楼里，说书先生醒木一拍，唾沫横飞：
“诸位可知，那战王府的二公子，为何年纪轻轻便在边关屡立奇功？皆因战王殿下每月亲笔家书，悉心教导兵法谋略，字字珠玑，堪比绝世兵书！父子二人，一个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一个冲锋陷阵于沙场之间，真乃虎父无犬子，一门双杰！”
“还有那‘安国夫人’墨云柔，小小年纪，富可敌国却心怀天下！为何？皆因战王妃教导有方，常对子女言：‘银钱虽好，然取之于民，更当用之于民！’此等胸襟，几人能有？”
“再说那王府小郡主墨玉琳，嫁入镇国公府后，与婆母妯娌相处融洽，将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听闻也是得了她嫂嫂，也就是战王妃的真传！”
百姓们听得如痴如醉，啧啧称奇。
“以前都说战王府是龙潭虎穴，活阎王坐镇，谁敢靠近？如今看来，分明是福窝窝！”
“可不是嘛！王爷疼妻，王妃贤惠，子女出息，兄妹和睦，这简直就是戏文里才有的神仙日子！”
“要我说，最厉害的还是战王妃！硬是把一手烂牌打出了王炸！谁能想到当初谁都不看好的婚事，如今成了全京城最羡慕的佳话！”
这些传闻，自然也飘进了各家各府的深宅大院。
一些当家主母教训不听话的儿女时，总会恨铁不成钢地搬出战王府：
“你看看人家战王府的公子小姐！再看看你！人家墨大公子寒窗苦读，墨二公子沙场报国，墨三小姐小小年纪便得了诰封！你呢？”
“学学人家战王妃！那才叫真本事！能把夫君、孩子、家业都打理得这般出色！你若有她一分能耐，为娘我也能省心了！”
就连一些官员在朝房等候时，也会私下议论：
“如今这京城里，论起家教门风，战王府若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以前只觉得战王能打仗，如今看来，治家亦是严明有道，佩服，佩服！”
“说到底，还是虞氏女贤德，旺夫兴家啊！”
这些或羡慕、或钦佩、或略带酸意的议论，最终也传到了皇宫大内。
这日御书房内，皇帝批完奏折，揉了揉眉心，忽然对一旁伺候的内侍监笑道：“朕近日听闻，京城里都在传扬战王府的家事？说什么‘模范家庭’？”
内侍监连忙躬身，笑着回道：“回陛下，确有此事。如今市井间都在说，战王殿下与王妃鹣鲽情深，几位公子小姐又都极为出色，兄友弟恭，一家子和和美美，羡煞旁人呢。”
皇帝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眼中带着一丝玩味和探究：“哦？墨骁珩那个冰块脸，如今也懂得疼媳妇了？朕记得他以前，可是连句软话都不会说。”
内侍监笑道：“老奴听闻，战王殿下如今开口闭口便是‘听王妃的’、‘王妃说的对’，京中不少官员都跟着学，拿来当挡箭牌，倒是省了许多应酬麻烦。”
皇帝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个墨骁珩！真是……判若两人！”笑过之后，他眼中又流露出赞赏，“不过，虞氏那女子，确实不凡。能将一个支离破碎的家经营到如此地步，将几个顽劣的孩子教导得个个成才，更难得的是，让墨骁珩这块百炼钢化为了绕指柔。此女，有大气运，亦有大智慧。”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去，将今年新进贡的那匹‘霞光锦’，还有那对东海明珠，赐予战王妃。就说是……朕赏她治家有方，堪为典范。”
“是，陛下。”内侍监领命而去。
当皇帝的赏赐送到战王府时，虞怀瑾和墨骁珩都有些意外。
听完内侍宣读完口谕，虞怀瑾恭敬谢恩。待人走后，她看着那流光溢彩的霞光锦和圆润硕大的明珠，有些哭笑不得地对墨骁珩道：“王爷，咱们这家常里短的，怎么还闹到陛下那儿去了？”
墨骁珩倒是神色如常，拿起一颗明珠看了看，淡淡道：“陛下圣明，赏罚分明。你当得起。”
他并不在意外界如何评说，但他为她感到骄傲。她的好，值得被所有人看见，哪怕是皇帝。
虞怀瑾看着他眼中清晰的认可，心中一暖，那点不自在也烟消云散。她笑道：“既然如此，这霞光锦正好给柔儿和玉琳做两身新衣裳，这明珠……我瞧着给云辰未来的媳妇打首饰倒不错。”
墨骁珩点头：“你安排便是。”
王府的下人们得知陛下都因王府家风赏赐了王妃，更是与有荣焉，走起路来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而此刻，远在北疆的墨云锋也收到了京中的来信，除了家人的嘘寒问暖，自然也提到了京城如今的“传说”。
少年在营帐里借着火光读信，看到市井将他父亲形容成“妻奴”，将他母亲奉为“教子典范”，将他兄妹几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忍不住咧嘴傻笑，对身旁的校尉炫耀道：“看！我爹我娘！我妹妹！厉害吧！”
校尉早已听闻风声，笑着拱手：“虎父无犬子，家风渊源，末将佩服！”
与此同时，谢府那荒凉小院中，偶尔清醒的虞怀姝，也从婆子们肆无忌惮的议论中，听到了只言片语。
“模范家庭”、“陛下赏赐”、“人人艳羡”……这些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她蜷缩在角落，双目空洞地望着结满蛛网的房梁，发出嗬嗬的、似哭似笑的气音。
“模范……佳话……我的……本该是我的……”
极度的悔恨与嫉妒，如同毒藤，将她最后一丝清醒也绞得粉碎，彻底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与疯癫之中。
战王府内，依旧是一片宁静祥和。
墨骁珩在书房处理公务，虞怀瑾在核对账目，墨云辰在苦读诗书，墨云柔在打理她的生意，墨玉琳则在准备回娘家小住的行李。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成了京城的传说，依旧过着寻常却温馨的日子。
或许，真正的幸福便是如此，无需刻意宣扬，自有一种温暖的力量，能穿透高墙，感染世人，成为一段脍炙人口的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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