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承平八年,夏至。
本该是白日最长的日子,帝都上空却骤然暗了下来。
并非乌云蔽日,而是天穹之上,凭空裂开了一道横贯东西、蜿蜒如蛇的金色裂缝!
裂缝之中,无尽璀璨却陌生的星辰闪动,磅礴如海的先天灵气如同决堤洪流,倒灌而入!
这灵气精纯至极,远胜此界稀薄的天地元气,呼吸间便让人精神振奋,体内旧疾暗伤竟有痊愈之势。
一时间,万民跪拜,以为天降祥瑞。
唯有紫宸宫内,萧景珩与沈薇薇面上凝忧。
“这灵气……不对。”沈薇薇指尖萦绕一缕金色灵气,混沌本源传来清晰的警示,“太过霸道,太过……‘有序’。它在强行改造此界法则,排斥我们原有的力量体系。”
钦天监急报:各地名山大川,皆有金色光柱冲天而起,与天穹裂缝遥相呼应!
更有深山古刹、荒漠遗迹之中,古封印破碎,似有沉眠万古的存在……被这异种灵气惊醒!
“报——!”暗卫统领踉跄闯入,“陛下,娘娘!北境急电!长城之外,冰原撕裂,一座覆盖冰川的钢铁都市正缓缓升起!东海尽头,海水分开,露出水晶宫的穹顶!西疆沙漠,黄沙塌陷,显露出金字塔群的尖端!”
三处异象,风格迥异。
神魔降临……
未等大梁做出反应,那三处异域文明,已派出了它们的“使者”。
北方,凛冬王座的使者,是一群驾驭机械狼、身着重甲的冰霜人后裔,他们崇尚绝对的力量与秩序,视此界生灵为“未开化的土着”。
东方,碧波神庭的使者,是人身鱼尾、歌声能魅惑心灵的鲛人皇族,他们带来能催生万物的生命泉水,却也带来深海的诡谲与算计。
西方,黄金沙海的使者,是裹着白衣、操控沙暴与机关的沙漠祭司,他们掌握失落的炼金术与星辰知识,眼中是对“真理”的贪婪。
三大异域文明,皆宣称自身乃上古神魔后裔,此番随“祖地”(指天裂后与此界连接的他们原本的位面碎片)回归,是为“收回故土”,并带来了“更高级”的文明与力量体系。
他们表面上希望与大梁“建交”,实则步步紧逼,要求割让土地、开放信仰、甚至要求大梁君臣接受他们的“灵气洗礼”,转修其道统!
朝堂之上,争论不休。
有大臣认为此乃大梁崛起契机,应开放包容,学习异域之长;亦有老臣痛心疾首,称此为“文化入侵”,誓死扞卫祖宗之法。
而更让萧景珩与沈薇薇心惊的是,他们发现,这三大异域文明背后,隐隐站着三道更加恐怖、如同规则化身的虚影——那是真正自上古存活下来的神魔意志!
祂们并非实体降临,而是借助后裔与祖地,将此界作为新的棋盘与猎场!
文明之劫……
冲突,在看似和平的建交谈判中,猝然爆发。
凛冬王座的战士,以“实战演练”为名,在北境与边军发生摩擦,其寒冰斗气霸道无比,大梁武者修炼的元气竟难以抵挡,伤亡惨重。
碧波神庭的商队,以“互通有无”为由,在沿海城镇倾销含魅惑之力的珍珠与珊瑚,导致大量渔民心神迷失,自愿为奴为仆,沿海民生凋敝。
黄金沙海的学者,以“学术交流”为幌子,潜入各书院,以其精妙的炼金术与星象学,大肆批判、否定大梁传承数千年的文化与思想,引发士林思想混乱,甚至有人开始质疑自身文明的价值。
三大异域文明,以其更“高级”的力量、更“优渥”的生活、更“深邃”的知识,从武力、经济、文化三个层面,对大梁展开了全方位的文明入侵!
大梁引以为傲的武道、沈薇薇的混沌之道、萧景珩的帝王之道,在对方体系化的神魔传承面前,似都显得“原始”而“落后”。
一股“皈依者狂热”在部分大梁人中蔓生开来。
他们抛弃原有身份,转投异域文明门下,反过来鄙夷、攻击自己的同胞。
大梁,迎来了立国以来最严峻的挑战——文明存续之战!
薪火相传!
面对如此危局,萧景珩与沈薇薇反而彻底冷静下来。
“他们有的,是神魔赐予的、现成的‘完美’体系。”萧景珩站在大梁疆域图前,“而我们有的,是这片土地上,亿万生灵筚路蓝缕、自强不息,开创出的独属于我们自己的道路!或许不够‘完美’,但这是我们自己的!”
“不错。”沈薇薇点头,混沌本源感应这片土地的脉搏,“我们的力量,源于此界天地,源于众生信念。混沌包容万物,亦可演化万物!岂是外来之道所能轻易取代?”
帝后二人,做出决断:
第一,军事上,以血还血!萧景珩亲赴北境,以太阿帝剑,汇聚大梁军魂血气,创出专破异种灵气的《戮神军阵》,与凛冬王座展开拉锯战,寸土不让!
第二,经济上,固本培元!沈薇薇坐镇江南,以混沌之力结合青鸾生机,改良稻种、优化织机,大力发展本土农业与手工业,同时以混沌符构建“净心结界”,抵御碧波神庭的精神侵蚀,稳住国内基本盘。
第三,文化上,正本清源!由沈薇薇主导,联合所有坚持本土文化的儒、道、墨、法各家精英,梳理、阐释大梁文明精髓,并以其混沌本源进行“道韵加持”,使其焕发新的生机,与黄金沙海的学说展开论战,牢牢守住思想阵地。
每一天,都有将士血染沙场,都有商人破产,都有学子信念动摇。
但同样,每一天,也有新的英雄诞生,有新的技术突破,有新的思想火花迸溅。
大梁的文明之火,在异域神魔的狂风暴雨中,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萧景珩的帝格在战争中愈发凝练,隐隐有突破之势。
沈薇薇的混沌本源,在应对各种异种力量、守护本土文明的过程中,不断汲取养分,变得更加深邃浩瀚,她甚至开始尝试,以混沌演化此界独有的大道法则!
我道即天道!
战争的转折点,发生在帝都。
三大异域文明见久攻不下,终于撕破脸皮,联合发动总攻!
凛冬狼、深海兽、黄金魔像,三支大军兵临城下!
三位神魔意志的虚影,也首次清晰地显化在天空,恐怖的威压让整个帝都都在颤抖!
“跪下!臣服!融入更伟大的文明,是尔等唯一的生路!”神魔之音,响彻云霄。
就在这绝望之际,萧景珩与沈薇薇携手,一步步踏上紫宸宫之巅。
萧景珩举起太阿剑,声音传遍帝都,传遍大梁:“朕的子民!抬起头!看看这天空,看看这大地!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的祖先在这里刀耕火种,我们的文明在这里薪火相传!外来之神,有何资格让我们跪下?!”
“今日,朕以此剑,告祭天地祖宗——”
他周身帝气与整个大梁国运、亿万黎民的信念轰然共鸣!
太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不再是金色,而是凝聚了此界山河、历史、文明之力的玄黄之色!
“我大梁,不拜神,不崇魔!只敬祖宗,只信自己!”
“我大梁之道,便是——人道!”
一剑斩出!玄黄剑光撕裂苍穹,并非攻向三大军团,而是直斩那三道神魔意志!
这一剑,含的是此界人族不屈的意志,是文明自强的信念!
沈薇薇闭上双眼,将圆满的混沌本源,彻底与脚下这片生养她、她也誓死守护的土地融合!
“混沌非无垠,亦有乡关情。”
“此界山河在,我便……身合天道!”
轰!!!
整个大梁疆域震动!
山川河岳、草木众生,皆发出微光,与沈薇薇的混沌本源交融!
她不再仅仅是一个个体,而是暂成了此界天地意志的代言人!
她以混沌演化此界万法,一道含着此界本源规则的灰色光柱,后发先至,与萧景珩的玄黄剑光一起,狠狠撞上了神魔意志!
咔嚓!
象征绝对秩序、生命魅惑、真理贪婪的三道神魔意志,在这凝聚了一界文明信念与本源力量的反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轰然崩碎,化作漫天光点!
失去神魔意志的加持,三大异域军团士气崩溃,在大梁军民的奋力反击下,溃不成军,狼狈逃回其祖地。
天穹上的金色裂缝,也开始缓缓弥合。
前路在脚下……
危机解除,但天裂带来的影响并未完全消失,更高层次的位面已然连接。
站在修复的皇城上,看着下方欢呼的百姓,萧景珩轻声道:“薇薇,我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沈薇薇感受体内与天地更加紧密的联系,以及混沌本源中多出的、关于更广阔世界的模糊信息,点了点头:“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危险。但……”
她转头,与萧景珩,异口同声:
“我们的路,就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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