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花还坐在滚烫的水泥地上哼哼唧唧,时不时抹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眼角却偷偷瞟着围观的人群,指望能靠这副可怜模样逼苏青松口。苏明站在一旁,双手抱胸,脸上带着笃定的得意,仿佛已经看到苏青妥协掏钱的样子。苏建国依旧蹲在树荫下,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眼神躲闪,却始终没说一句劝阻的话。
苏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她知道,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不把账算明白,这些人只会得寸进尺,以后还会无休止地来纠缠。她不能再像原主那样软弱,不能再让别人觉得她的付出是理所当然。
她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到刘翠花面前,停下脚步。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照亮了她脸上的坚定,也让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笔直。围观的人群见她有动作,纷纷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她,想知道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妈,你不是说我是白眼狼吗?”苏青的声音清亮而有力,穿透了刘翠花的哼哼声,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那今天,我就当着大家的面,跟你好好算算账,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白眼狼,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对不起你们娘家!”
刘翠花的哭声一顿,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苏青,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当众算账。她心里有些发虚,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你算什么账?你对我们娘家根本就没尽过孝心,还有什么账好算的!”
“没尽过孝心?”苏青自嘲地笑了笑,眼神扫过围观的人群,“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今天我就把我给娘家的付出,一一说给大家听,让大家评评理,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尽孝心!”
她转向刘翠花,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妈,我嫁给庭州那年,你说你没有像样的衣服穿,我用我第一个月的工资,给你买了一件的确良衬衫,一件蓝色的卡其布褂子,还有一条黑色的裤子,总共花了我86块钱。那时候庭州的工资一个月才120块钱,我们还要攒钱过日子,可我二话没说,就给你买了。这三件新衣服,你穿了好几年,逢人就说好看,你不记得了吗?”
刘翠花的脸色变了变,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这件事是真的,她确实穿了那几件衣服好几年,只是没想到苏青会记得这么清楚,还当众说了出来。
“还有鞋子。”苏青继续说道,“前年冬天,你说你鞋子破了,冻脚,我给你买了一双黑色的棉鞋,花了58块钱;去年春天,你说想要一双单鞋,我又给你买了一双平绒的布鞋,花了32块钱。这两双鞋,都是我亲自去镇上的供销社挑的,选的都是最合脚、最耐穿的,你穿着也说舒服,你难道也忘了吗?”
围观的人群开始议论起来:“苏厂长对她妈挺好的啊,又是买衣服又是买鞋子的。”
“是啊,那时候的钱多值钱啊,一件的确良衬衫就几十块钱,苏厂长真够孝顺的。”
“我看是她娘家太贪心了,这么多东西还不知足。”
刘翠花的脸涨得通红,低着头,不敢看周围人的眼神。苏明见状,连忙开口:“买几件衣服鞋子算什么?那是你作为女儿应该做的!”
“应该做的?”苏青转头看向苏明,“好,那我再说说给你的钱。你去年说要找工作,需要打点费,我给了你200块钱;你说谈恋爱要请女方吃饭、买礼物,我又给了你300块钱;今年年初,你说要创业,我给了你300块钱。前后加起来,我一共给你寄了800块钱。这800块钱,在当时够普通工人大半年的工资了,你拿着这些钱,要么挥霍了,要么创业失败了,现在却说我没帮你,你良心过得去吗?”
苏明的脸瞬间变得煞白,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苏青,也不敢看周围的人。他确实拿了苏青不少钱,可他没想到苏青会记得这么清楚,还当众一一说出来,让他颜面尽失。
“还有外债。”苏青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前年,你们家欠了邻居张大爷500块钱,说是要给苏明交学费,到期了还不上,张大爷天天上门催债。你们没办法,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忙还。我当时工厂刚起步,资金周转很紧张,可我还是凑了500块钱,给你们寄了回去,帮你们还了外债。这件事,张大爷就住在隔壁村,大家可以去问问,是不是真的!”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群更是一片哗然。
“我的天,还帮着还外债,这做得也太到位了吧!”
“500块钱啊,可不是小数目,苏厂长真是仁至义尽了。”
“我看她娘家就是不知足,把苏厂长当成摇钱树了!”
张大爷刚好也在围观的人群中,他听到苏青提到自己,连忙站出来说道:“没错!这件事是真的!前年苏家欠了我500块钱,催了好几次都不还,最后还是苏青厂长给还上的。苏厂长真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是她娘家太过分了!”
有了张大爷的作证,大家更是对苏青充满了同情,对刘翠花和苏明充满了鄙夷。
“原来是这样啊,苏厂长已经做得够好了。”
“就是啊,又是买衣服鞋子,又是给钱,还帮着还外债,换做别人,早就不愿意了。”
“她娘家也太贪心了,弟弟结婚要彩礼,竟然要5000块钱,这不是明着抢吗?”
刘翠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没想到苏青会把这些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还当众说了出来,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尽了脸。她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只能气急败坏地说:“那又怎么样?你是我们生的、我们养的,给我们花点钱、买点东西不是应该的吗?你弟弟结婚这么大的事,你给5000块钱彩礼怎么了?”
“应该的?”苏青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妈,我是你们生的、你们养的,我感激你们的养育之恩,所以我尽我所能地孝顺你们,给你们买衣服、买鞋子、给钱、帮你们还外债。可孝顺不是无底线的索取,不是把女儿当成摇钱树,不是不管女儿的死活,一味地补贴儿子!”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哽咽:“这些年,我一个人打理工厂,又要照顾晓阳,有多辛苦,你们从来没有问过一句。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我没日没夜打拼出来的血汗钱,我要养活我的家人,要支撑工厂的运转,要对几十名工人的生计负责。我不是开银行的,我没有那么多钱,满足你们无休止的要求!”
“5000块钱彩礼,我真的拿不出来。”苏青的声音坚定而决绝,“我能做的,就是给弟弟准备一套新衣服和200块钱贺礼,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对你们最后一点亲情的念想。如果你们非要逼我,那我们之间,就真的没什么亲情可言了。”
围观的人群纷纷点头,对苏青的话表示赞同。
“苏厂长说得对,孝顺不是无底线的索取。”
“是啊,她已经做得够好了,她娘家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看苏厂长还是别再管他们了,这样的娘家,不值得!”
刘翠花看着周围人鄙夷的眼神,听着大家的议论声,再也坐不住了。她知道,今天她不仅没拿到钱,还丢尽了脸。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神里满是怨怼:“好!苏青,你厉害!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难堪,你给我等着!我们走!”
她说着,转身就走。苏建国连忙掐灭烟锅,跟了上去。苏明也低着头,灰溜溜地跟在后面,不敢再看周围的人一眼。走到工厂门口的大路上,刘翠花还不忘回头骂了一句:“白眼狼!你会遭报应的!”
苏青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她知道,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而她和娘家的亲情,也在今天彻底画上了句号。
围观的人群见事情结束了,也纷纷散去。临走时,大家都对苏青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苏厂长,你别往心里去,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是啊,这样的娘家,不值得你为他们伤心。”
“以后他们再敢来闹事,我们都支持你!”
苏青笑着对大家说了声“谢谢”,心里充满了温暖。她知道,公道自在人心,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回到办公室,苏青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里豁然开朗。虽然今天当众算账让她有些难堪,虽然和娘家彻底决裂让她有些难过,但她不后悔。她终于摆脱了娘家的纠缠,终于可以专心地守护自己的家庭和工厂了。
她拿起手机,给陆庭州发了一条信息:“庭州,事情解决了,我当着大家的面跟娘家算了账,他们已经走了。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用管他们了。”
很快,陆庭州就回复了信息:“青,你做得对,辛苦你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看着丈夫的信息,苏青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知道,未来的日子,虽然可能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但只要有陆庭州的支持,有晓阳的陪伴,有工厂里工人的信任,她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那些过往的伤害,那些无休止的索取,都将成为过去。她会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带着对生活的热爱,勇敢地往前走,走向更加光明、更加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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