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界,交了差事。
天帝瞧见他二人脸色都不对劲,一个苍白如纸,一个气息虚浮,也就没多说什么,“差事办得不错,你们都伤了根基,且回去好生将养些时日。待养好了,再行时序归位大典。”
这就等于放了假。
几人从时间甬道里回归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尤其飞快地进了 京墨的耳朵里。
这位天界头号包打听兼故事篓子,揣着他那把书卷折扇,笑眯眯地就堵在了芳菲殿门口。
他可不敢进,芳菲殿的规矩和那些带刺的藤蔓,他清楚得很。
“哎呀呀,华岁仙君,听说您二位这趟差出得是惊心动魄,精彩纷呈啊!”
京墨摇着扇子,眼睛亮得能当灯使,“快跟小仙说道说道,那忘川的水是怎么倒着接的?悬圃秘境的时蕊,是不是真像传说里那样,会给人看未来?您看见什么了没?楚珩神君那张冷脸,在秘境里有没有绷不住的时候?”
他问题一串一串地往外蹦。
华岁正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膝头摊着一块软布,上面趴着蔫头耷脑的金豆豆。
她没理会京墨的聒噪,正凝神用指尖将一缕带着清凉生机的四时灵气精华,小心翼翼地渡进金豆豆体内。
如今时序树枯死,时序仙露不复存在,只能用这取自四季灵植本源的精粹来替代,效果虽逊一筹,却也是稳固灵基的上品。
小家伙在秘境被时间乱流和恐惧幻象冲击,那点好不容易稳住的灵基又晃荡了,退化得更彻底,连人形都维持不住,彻底成了幼鼠模样,此刻正闭着眼,在她指尖温暖仙力的滋养下,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看着掌心里这团小金毛,华岁心里头的沉重,暂时被一丝无奈取代。
这小东西的来历,也是桩奇事。
约莫三百年前,她奉命去修补西荒一处不大的时序裂缝。
赶到时,裂缝边缘一只通体淡金色的小兽,正抱着块从裂缝里掉出来的时之碎片,啃得嘎嘣脆,吃得那叫一个香。
她当时就愣了,时序碎片蕴含紊乱的时间法则,寻常生灵碰到非死即伤,这小东西居然当零嘴?
她想把碎片取出来,谁知神识一探,才发现那碎片竟已与这小兽的灵脉长在了一起,成了它生命的一部分。
强行剥离,等于抽掉它的心脉。
没办法,她只好把这胆大包天又运气诡异的小东西捡了回来,养在芳菲殿。
因为它总爱把殿里一些蕴含时间灵气的种子当普通豆子磕,她就随口叫它 金豆豆。
没想到这名字一叫就是三百年,叫熟了,也懒得改了。
如今看着它这副幼崽模样,华岁指尖仙力不停,心里却想或许当时就该狠心把碎片取了,哪怕伤了它根基,也好过如今这般,时不时就被时间之力影响,变回这副毫无自保能力的样子。
“仙君?华岁仙君?” 京墨见她走神,扇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您还没说呢,楚珩神君在秘境里,是不是特别英勇?有没有……咳,特别照顾您?”
华岁抬起眼,“京墨仙官很闲?”
京墨一噎,讪讪笑道,“关心,纯粹是关心同僚!那您先忙,先忙……嘿嘿,我去紫薇武殿那边转转。”
说着,脚底抹油溜了。
打听八卦固然重要,但华岁仙君明显不想说的时候,还是别触霉头为好。
打发了京墨,华岁继续调理自己。
她伤在心神,损耗的是时序本源。
调理之法简单却耗神,她需在芳菲殿的灵眼处静坐,引导四时灵气缓缓流过受损的神魂,用灵气丝线一点点修补那些裂痕。
过程缓慢,且需绝对专注,容不得半分急躁。殿内只闻风声鸟语,和她悠长平稳的呼吸。
另一边,紫薇武殿。
楚珩的伤主要在强行突破幻象和承受反噬时震动了仙元。
他的调理方式就霸道多了,直接引动武殿下方地脉中蕴藏的至阳罡气,将侵入体内的时隙乱流和幻象残力尽数逼出炼化。整个过程伴着隐约的风雷之声,殿内温度都升高了几分。
几天后,他内息总算平复,伤势好了七八成。
看着桌上玉瓶里还剩的几颗九转固元丹,这是他麾下丹师炼的极品,对稳固神魂、修补元气有奇效,他自己都没舍得用完。
他拿着瓶子,在手里掂了掂。
去?不去?
去了说什么?“看你半死不活,施舍你的”?好像不对。
不去?那张苍白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他在殿里踱了好几圈,把一旁的二丫看得眼晕。
最后,楚珩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把抓起瓶子大步流星就出了门,直奔芳菲殿。
到了殿门口,他没进去,也没叫人通传,就杵在那儿,好久之后才抬步走进去。
刚进去正好碰见金豆豆颤巍巍地抱着一片比它还大的叶子,想拖回窝里。
楚珩看了那团金毛一眼,弯腰,伸手,用两根手指极其小心地捏住那叶梗,帮它拎了起来,放到它想放的角落。
金豆豆仰起小脑袋,黑豆眼眨了眨,似乎想说什么,但出口只是一声细弱的:“吱?”
楚珩没理它,直起身,正好看见华岁从内殿走出来。
她脸色比刚回来时好了些,但依旧没什么血色,只穿着件素白的常服,长发也未像往日那样一丝不苟地束起,随意散在肩后。
少了那身清冷威严的四时仙袍和规整发髻,眉目间透出的那股淡淡倦意,竟莫名柔和了许多。
这模样……太像了,太像人界的她了。
就那么一恍惚的功夫,某些被压在记忆深处的碎片差点就要翻涌上来,她低头煮茶时颈项弯出的弧度,烛光下抬眼看他时眸子里映出的光,还有……
就在这时,华岁似乎察觉到来人,抬起了眼。目光清清冷冷,带着询问,瞬间将那点不合时宜的恍惚击得粉碎。
楚珩猛地回神,心头那点残存的暖意荡然无存。
他几乎是立刻绷紧了脸,将手里攥着的玉瓶往殿前的矮石柱上一磕,“药。”
他硬邦邦地甩出一个字,眼神盯向远处,“固本培元,多了,用不上。”
话音未落,人已经转身,步履迈得又急又稳,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急于逃离此地的生硬,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殿门外。
华岁看了看桌上那瓶显然不是凡品的丹药,又抬眼望了望早已空无一人的殿门方向。
她沉默了片刻。
看来自己这副病容,在他眼里跟瘟神也差不离了,走得这般快,生怕多待一刻。
至于这药是天帝看他二人皆伤,特意吩咐他来送的,还是紫薇武殿库存太多,战神大人拿来处理多余物资的。
她懒得深究。
反正,是用不上才给她的。既然是用不上的东西,收了也无妨。
她神色平淡地拿起药瓶,拔开塞子,倒出一颗。丹药圆润,泛着浅金色的光泽,药香清冽,没什么犹豫,送入口中。
药力化开,温煦的暖流确实有助于平复神魂的隐痛。
她将药瓶收起,重新阖上眼,继续引导四时灵气,修补受损的本源,眼下养好伤,完成时序归位大典,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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