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不久,弘历兴冲冲地来了桃花坞请安。
他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轻快,行礼问安都比平日更精神几分。
墨兰端着茶盏,慢悠悠地吹着浮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今儿个瞧着心情不错?可是在园子里遇见什么好事了?”
弘历脸上笑容一僵,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没……没有,就是觉得园子里景致好,散了散心。”
“哦?散心散到竹林里去了?”
墨兰放下茶盏,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逗弄的笑意:
“还散出一位富察家的小姐来?”
弘历的脸腾地红了,耳根都染上绯色。
他没想到皇额娘竟然看见了,还这么快就打听清楚了。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低下头,闷声道:
“皇额娘……儿臣……”
墨兰见他窘迫,也不再逗他,温声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皇额娘一直在为你留心,只是没寻到十分合心意的。”
“今日瞧见那富察家的女孩,举止娴静,是个好孩子。你跟皇额娘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弘历见墨兰并未责怪,反而语气关切,松了口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定了定神,低声道:
“是一个月前,儿臣去给皇阿玛请安回来,路过一处别院,听见里面有琴声,一时好奇,就驻足听了一会儿。”
“后来琴声停了,她抱着琴出来,没留神台阶,差点摔倒,儿臣就扶了一把。”
他说着,脸上又泛起红晕:
“后来才知道,她是来探望恬娘娘的。儿臣就觉得,她弹琴的样子,很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
他说得含蓄,但眼底的光彩和那份少年人情窦初开的羞涩,墨兰看得分明。
一见钟情,大抵如此。
“是个好孩子。”
墨兰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肯定:
“弘历,你若真心喜欢她,皇额娘不反对。但是,你们总这样私下见面,于她女儿家的清誉有碍,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弘历抬起头,眼中带着急切:
“那……皇额娘,儿臣该怎么办?”
墨兰看着他,缓缓道:
“你若真喜欢,真心想对她好,不如就堂堂正正地娶了她。让她做你的福晋,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岂不是更好?”
弘历愣住了,随即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额娘,您是说儿臣可以娶她为福晋?”
“皇额娘会尽力为你去说和。”
墨兰含笑点头:
“富察家是体面人家,那女孩的品貌也配得上你。只是这事急不得,需得寻个合适的时机,向你皇阿玛提请,再让钦天监合八字,走六礼。但只要你心意坚定,皇额娘便为你做主。”
弘历激动不已,立刻撩袍跪下,重重磕了个头:
“儿臣谢皇额娘成全!皇额娘大恩,儿臣没齿难忘!”
他抬起头,眼神炽热而真诚:
“皇额娘放心,儿臣若能得娶富察氏为妻,必当珍之重之,绝不辜负!”
“儿臣也必当尽心竭力,辅助皇兄,孝顺皇额娘与皇阿玛,绝不令您失望!”
这最后一句,已近乎是隐晦的表态和承诺。
墨兰听懂了,心中更是熨帖。
她亲自扶起弘历,拍了拍他的手:
“好孩子,皇额娘信你。只是此事在未成之前,还需谨慎,不可再如今天这般贸然相见了。一切,交给皇额娘。”
“是!儿臣都听皇额娘的!”
弘历用力点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
……
弘历与富察氏琅嬅的婚事,进行得异常顺利。
胤禛对富察家的门第颇为满意,对那女孩的温婉品性也有所耳闻,加之墨兰在一旁温言促成,一桩天家姻缘便这样定了下来。
钦天监择了吉日,六礼依序而行,圆明园里因这桩喜事,处处透着喜庆与忙碌。
墨兰心中绷着的一根弦,总算是松了一松。
恬嫔富察仪欣如今虽算是她阵营里的人,但这依附有多少是源于“忠心符”的效用,墨兰并无十分把握。
那系统道具玄妙,却也莫测,万一哪天效力减退或消失,难保人心不会生变。
可如今不同了。
富察家的女儿即将成为四阿哥弘历的嫡福晋,这层姻亲关系,是将富察家与弘历,乃至与她乌拉那拉·柔则,更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即便将来“忠心符”真有失效的一日,利益的链条也已铸成,轻易分割不开了。
这步棋,走得稳妥。
因着皇子大婚,圆明园比往日更加热闹。
内务府、礼部的人往来穿梭,各宫也都忙着预备贺礼,人来人往,难免有些疏于防范。
在这片喧闹的掩盖下,清凉台那边些许不寻常的动静,便没引起太多注意。
华妃年世兰所居的清凉殿,这两日总有几个面生的小太监低调出入。
他们不像寻常办事的宫人那般行色匆匆,反而透着一种刻意的鬼祟,来了也不多停留,往往是与周宁海或颂芝在廊下、角落低语片刻,递上些不起眼的物件或封套,便又匆匆离去。
殿内,年世兰倚在凉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柄和田玉如意,听着周宁海压低声音的回禀。
“娘娘,这是直隶那边一个候补知府孝敬的,想补保定府的实缺。”
周宁海将一个沉甸甸的锦囊放在小几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他家底还算厚实,这是定金,说事成之后,另有重谢,至少……再加这个数。”
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年世兰眼皮都没抬,只从鼻子里轻哼一声:
“保定府?倒是个肥缺。不过,如今盯着的人可不少。”
“告诉那边,光有银子不够,得让他家老爷子在京里也使使劲,疏通好吏部那边的关节。”
“本宫这边,自然会在哥哥跟前递话。”
“嗻,奴才明白。”
周宁海躬身,将锦囊小心收起。
颂芝在一旁捧着冰湃的葡萄,脸上带着笑:
“娘娘如今协理六宫,又得皇上爱重,外边那些人,可不得紧着巴结?”
“依奴婢看,这也是他们识相。咱们娘娘肯开金口,是他们的造化。”
年世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接过颂芝递上的葡萄,慢条斯理地吃着:
“本宫这也是没法子。皇上虽宠着本宫,可宫里开销大,赏赐下人,维持体面,哪样不要银子?”
“哥哥在前头打仗,朝廷的赏赐是有数的,家里也得打点。再说了……”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一旁摇篮里熟睡的八阿哥弘昶,眼神变得幽深而坚定:
“昶儿还小,将来长大了,开府建衙,娶妻生子,哪一样不需要早早为他筹划?”
“本宫不为他积蓄些力量,难道指望旁人不成?”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买官鬻爵、收受贿赂的勾当,不是为己私欲,而是为母则刚的深谋远虑。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利用自身权势和兄长威势,进行的一种等价交换。
那些求官的人得了前程,她得了黄白之物与人情网络,而这些人将来,或多或少都能成为八阿哥的潜在助力。
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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