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盯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喉咙发紧。
血色旋涡缓缓收缩，中心人影静止不动，既不逼近，也不消散。那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像是穿透了皮肉，看到了骨头里的东西。木剑在掌心微微震颤，仿佛也认出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上官燕跃下残台，冰魄寒霜剑横于身前，寒气凝成薄霜覆上肩甲。她没说话，但脚步已悄然向林风靠拢。司马长风从碎石中撑起身子，紫薇软剑仍插在面前，右手垂落，指尖轻轻触地——那一道凭空浮现的血痕还未消失。
“你是谁？”林风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那人影未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朝外，动作竟与林风昨日练剑时收势的姿态分毫不差。
就在这僵持之际，一道苍老却清晰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三人识海中响起——
“仁和被囚皇陵，血魔功已控制半数朝臣。”
林风浑身一震，眼前幻影瞬间扭曲溃散，血色旋涡也随之翻腾不定。那声音如钟鸣贯耳，余音未绝，竟压过了剑冢内残留的低语哀嚎。
“张三丰？”他脱口而出。
上官燕眉头一跳，凤血剑气本能护住周身。司马长风猛地抬头，右臂皮肤下紫金光流转加快，像是被某种远距离的呼唤牵引着。
林风闭眼凝神，试图捕捉那声音的来路。十四剑的剑意仍在经脉中冲撞，与木剑的温润气息格格不入，识海如同被两股潮水撕扯。他咬牙，强行以夺命剑意为引，在混乱中划出一条清明通道——
那声音再度响起，这次更加清晰：“血祭将启，三日之内若不得解，国脉断，龙气灭。”
话音落下，识海归寂。
系统光幕在眼前闪现，卡顿片刻后终于重启，投影出一幅立体地图——正是皇城轮廓。三处红点闪烁，分别位于太庙、御书房与地宫入口，每一处都标注着“血魔功源点”。
“这老神仙……还真是会挑时候。”林风抹了把脸，苦笑一声，“千里传音不说，还顺带送个任务包。”
“不是任务。”上官燕盯着地图，声音冷了几分，“是求援。”
司马长风站起身，拍掉衣上碎石，右臂龙鳞微闪：“武当掌门亲自开口，说明事情已经没法再拖了。”
话音未落，剑冢入口处传来一阵剧烈震动。
劲风裹着雪渣卷入，紧接着是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撞上了岩壁。三人同时转头，只见一名侍卫模样的人踉跄扑进，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扣住胸前一枚玉符吊坠，左臂齐肩而断，断口焦黑，似被烈火灼烧过。
林风立刻横剑在前，目光锐利：“停步！报来历！”
那人抬起头，满脸血污，眼神却极清醒。他没说话，只是用尽力气将玉符高高举起。
林风瞳孔一缩。
那玉符残片边缘刻着“天子守序”四字，正是太子皇甫仁和随身信物。他曾见过一次，是在系统任务记录里。
上官燕上前一步，伸手探向玉符。指尖刚触及表面，腕间护镯忽地一热，一丝极淡的冰蓝色气息自玉符中逸出，与她体内凤血剑气隐隐呼应。
“是真的。”她收回手，语气笃定，“这是我娘留下的护身之物，只有太子能动用。”
侍卫喉咙滚动，艰难开口，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太子……让我来找你们……他说……务必取得冰魄石……否则……血祭不可逆……”
最后一个字出口，他身体一软，向前栽倒。
林风抢上一步，扶住他肩膀，探鼻息——已无呼吸。
“拼着一口气闯到这里，就是为了送这句话。”司马长风蹲下身，仔细查看那断臂伤口，“这不是普通刀伤，是被内力反噬烧断的。他一路过来，至少杀了七八个高手。”
林风沉默片刻，轻轻将侍卫放平，取下他手中的玉符，收入怀中。
“冰魄石……”他低声重复，“你娘留下的东西，应该只有你知道线索。”
上官燕点头：“我小时候听她说过，冰魄石是母族镇族之宝，能冻结一切邪祟之力，但早在二十年前就失踪了。她只提过一句——‘石藏北地，唯有血脉可感’。”
“北地？”司马长风环顾四周，“这里就是北地雪山，难道……就在剑冢附近？”
“不一定。”林风看着系统地图，“血魔功源点在皇城，太子被囚在皇陵，说明敌人主攻方向是京师。冰魄石若真有用，不可能留在荒山野岭。更可能是当年被人带出，藏在某个与母族有关的地方。”
“比如？”
“比如……太子府。”
三人同时静了下来。
太子既是母亲遗物的持有者，又是目前唯一知晓冰魄石作用的人，他的府邸极可能藏有线索。但问题在于——他们现在分身乏术。
“时间不够。”林风盯着地图上那三个红点，“血祭三日内启动，我们得赶在之前阻止。可救人和寻物，没法一起做。”
“那就分开。”上官燕忽然道。
林风看向她。
“你去皇城救人。”她语气平静，“我和司马长风去找冰魄石。只要我能感应到母族气息，就有希望找到它。”
司马长风皱眉：“你一个人护不了她周全。”
“我不是让她一个人。”林风摇头，“是我留下。”
两人皆是一愣。
“你去最合适。”林风看着上官燕，“你有凤血剑，能辨血脉痕迹；司马长风有龙形剑气，战力足够。我去皇城，反而能利用系统搞点小动作。”他拍了拍怀里玉符，“再说，我还有这个——太子信物在手，进城不难。”
上官燕想反驳，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口。
司马长风沉吟片刻，点头：“行。但你得答应我，别一个人硬闯。等我们拿到冰魄石，立刻回援。”
“当然。”林风咧嘴一笑，“我又不是那种为了帅死得早的主角。”
上官燕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你现在说这话，就不怕待会打脸？”
“打脸不怕，怕的是没脸可打。”林风耸肩，“等我死了，你们记得把我埋雪里就行，省得烧纸钱。”
气氛稍稍松了些。
林风收起笑意，低头整理侍卫遗体，将其轻轻移至石台残基旁，用一块破布盖上脸。
“我会把他带回山下安葬。”他轻声道，“也算替太子尽点心意。”
上官燕默默取出一块玉佩碎片，放在侍卫胸口。那是她母亲遗物的一部分，如今成了告别的信物。
司马长风站起身，右臂龙鳞隐没，但掌心热度未退。他望向剑冢出口，风雪依旧，山路难辨。
“我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上官燕握紧凤血剑，“越晚，线索越冷。”
林风点头，从怀中取出虎符，最后看了一眼系统地图上的三处红点，将其收好。
“记住，别逞强。”他看向两人，“找到东西就传讯，别非得亲手送回来。”
“你也是。”上官燕回头，“别一进城就往敌窝里钻。”
林风摆手：“放心，我最擅长的就是苟着发育。”
两人不再多言，转身朝出口走去。背影很快被风雪吞没。
林风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玉符，又摸了摸腰间的木剑。
“老子这辈子就没碰上过一把像样的剑。”他喃喃，“结果现在，还得靠一把破木头去救皇帝。”
他转身，走向另一条路。
风更大了。
雪片砸在脸上，像细小的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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