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陆云瑶打断他，“这是好事。信息化作战是未来方向，你需要系统学习。”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一年将会格外艰难。中心要推进重大课题，要开展国际合作，儿子在军校，女儿即将中考...但她更清楚，丈夫的事业同样重要。这些年来，他们总是这样互相支持，在各自的轨道上努力发光。
予乐似乎察觉到什么，放下筷子说：“爸爸妈妈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的。哥哥说，他在军校也是自己照顾自己。”
女儿懂事的话让陆云瑶心头一酸。她摸摸予乐的头：“妈妈相信你。”
夜深人静，夫妻二人在书房里各自准备材料。陆云瑶修改着合作方案，顾辰翊整理着进修需要的资料。台灯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安静而和谐。
“云瑶，”顾辰翊忽然开口，“如果合作成功，你可能要经常出国。”
“嗯，估计要频繁往来欧洲。”
“注意安全。”他顿了顿，“也注意身体。”
简短的对话，却道尽了千言万语。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日子，相聚的时间会更少，肩上的担子会更重。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定地走下去。
四月，陆云瑶带队飞往慕尼黑。这是她留学后第一次重返德国，心境却已大不相同。当年是来学习，如今是来谈判。
西门子总部大厦气势恢宏，德方谈判代表阵容强大——不仅有技术专家，还有市场、法律、知识产权等各领域负责人。第一轮会谈，陆云瑶就感受到了压力。
“陆博士，我们很欣赏贵中心的研究成果。”德方首席谈判代表施耐德博士开门见山，“但我们更关心的是，合作中知识产权如何划分？”
这个问题直击核心。陆云瑶从容地打开文件：“我们认为，合作产生的知识产权应该根据各方贡献度进行分配。这里有一份详细的评估体系...”
她展示了中心研发的专利价值评估模型，将技术贡献量化为具体指标。这套科学的评估方法，让德方代表们眼前一亮。
谈判进行得很艰难。在技术转让范围、市场划分、利润分配等关键问题上，双方各有坚持。有时为了一个条款，要争论整整一天。
第三天晚上，陆云瑶在酒店房间里仔细研究谈判记录。门铃响了，是汉斯。
“不请我进去坐坐？”老同学笑着问。
两人在窗边坐下，望着慕尼黑的夜景。汉斯递给她一杯红酒：“陆，你变了很多。”
“是吗？”
“更自信，更坚定。”汉斯感慨，“记得你刚来德国时，总是谦虚得有些拘谨。现在的你，已经是可以和国际巨头平等对话的科学家了。”
陆云瑶笑了：“因为我背后有一个正在崛起的国家。”
“说得好。”汉斯举杯，“为中国的进步，干杯。”
“也为中德合作，干杯。”
这次私下交流，让陆云瑶对德方的底线有了更清晰的把握。第二天谈判时，她调整了策略，在一些非核心问题上做出让步，但在关键技术合作和知识产权等核心问题上寸步不让。
谈判进入第五天，终于达成了初步协议：中德双方共同成立联合实验室，各出资50%，研究成果按贡献分配知识产权，中国市场由中方主导，欧洲市场由德方主导，其他市场共同开发。
签署意向书的那一刻，陆云瑶的手有些颤抖。这不是一份简单的合作协议，而是中国在高科技领域平等参与国际竞争的重要里程碑。
回国飞机上，她看着舷窗外翻涌的云海，思绪万千。八十年代初，她留学德国时，中国科技水平与世界先进国家差距巨大；如今不到十年，已经能够平等对话。这种变化，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深切体会。
回到北京，时差还没倒过来，陆云瑶就接到了予安的电话。
“妈，我国庆阅兵被选进院校方队了！”儿子的声音充满自豪。
“太好了！训练辛苦吗？”
“辛苦，但值得。”予安说，“爸来学校看过我一次，我们聊了很久。他让我转告您，他在国防大学一切都好，就是特别忙。”
陆云瑶心里暖暖的。虽然一家人分处三地，但彼此的心始终紧紧相连。
五月初，顾辰翊从国防大学寄来一封信。信很厚，除了讲述学习生活，还附了一篇他写的论文《信息化条件下联合作战指挥体系研究》的初稿。
“云瑶：见字如面。学习很紧张，但收获很大。附上的论文，很多思路得益于我们平时的讨论，特别是你关于分布式智能系统的见解。盼指正。另，予安入选阅兵方队，我很骄傲。你独自支撑家庭，辛苦了。保重身体。辰翊”
陆云瑶仔细阅读论文，在空白处写下密密麻麻的批注。她从智能系统的角度，提出了几条改进建议，又翻出几篇相关文献，一起寄了回去。
这种相隔千里的学术交流，成了他们特殊的浪漫。在信件的往来中，他们不仅分享生活，更在专业上相互启迪，共同进步。
六月，予乐中考。陆云瑶特意请了半天假，送女儿去考场。校门口挤满了家长，一个个神情紧张。
“妈妈，我要是考不上附中怎么办？”予乐突然问。
陆云瑶蹲下身，看着女儿的眼睛：“只要你尽力了，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妈妈的骄傲。”
“可是...我想像您一样，做一个优秀的人。”
“优秀有很多种。”陆云瑶温柔地说，“你画画得好，心地善良，懂得关心别人，这本身就是优秀。”
予乐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进了考场。
三天后，成绩公布。予乐以优异成绩被中央美术学院附中录取。收到通知书那天，她兴奋地给爸爸和哥哥都打了电话，然后又跑到研究中心，要给妈妈画一张肖像。
“画我干什么？我有什么好画的。”陆云瑶正在看实验数据，头也不抬。
“就要画！”予乐固执地架起画板，“我要画工作中的妈妈，最认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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