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坐标撕裂的维度裂口，仿佛从一个宇宙跃入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实体”。外界的一切感知——星辰、能量、维度乱流——被瞬间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绝对秩序与机械性的死寂。
罗魇悬浮于这片被称为“最终界域”的空间。这里没有天，没有地，甚至没有通常意义上的空间概念。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层层嵌套、缓缓转动着的巨大齿轮。这些齿轮并非金属，而是由凝固的法则、被驯服的时间流、以及无数被“归档”文明的冰冷信息构成，其庞大超越了星辰，其精密令万物窒息。齿轮的咬合处，迸发着并非热量的、散发着绝对理性与终结意味的苍白火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粘稠的秩序力场，比之外界的天罚力场强大了何止千百倍！它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渗透、解析、固化罗魇的存在，要将他身上每一丝混沌的“不确定性”都强行纳入这庞大机械的运转逻辑之中。他周身的源初混沌领域自发运转，发出低沉的嗡鸣，抵抗着这无所不在的同化压力，领域边缘与秩序力场激烈摩擦，溅起一片片虚幻的、法则湮灭的火花。
这里，便是牧神的本体所在？或者说，是祂权柄的核心显化？一个将整个多元宇宙视为零件，自身化为冰冷永动机的……终极囚笼？
“你……来了。”
一个声音响起。并非通过介质传播，也非意念交流，而是直接源于这片齿轮界域本身的法则共振。它宏大、古老、冰冷，不带丝毫情感，仿佛宇宙的底层代码在自行宣读结果。
随着这声音，前方那无数转动的齿轮洪流缓缓分开，让出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并非某个具体的“王座”，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虚无。在那片虚无之中，隐约可见一个无法用形状、大小、颜色来描述的模糊轮廓。它仿佛是“秩序”这个概念本身的集合体，是“定义”万物的源头，是“终结”一切的归宿。
牧神之影！或许并非完全的本体，但绝对是祂意志最直接的体现！
“混沌的变数……承载着龙族的怨念、梦境的碎片、以及……一丝有趣的‘外来’痕迹。”牧神的声音继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引动着周围齿轮的转动，仿佛在调校着宇宙的某个参数，“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错误’。”
“错误？”罗魇冷笑，源初混沌之力在体内奔腾，抵抗着那仿佛要将他从存在层面“格式化”的压力，“将生灵的意志、文明的辉煌、宇宙的无限可能，都视为需要修正的‘错误’……这就是你的‘秩序’？”
“秩序，即是终极的和谐，是避免无意义消耗与混乱熵增的唯一解。”牧神的回应毫无波澜，“个体的意志，文明的兴衰，不过是宇宙演化中的冗余波动。纳入蓝图，归于永恒静默，方是正途。汝所见之挣扎、痛苦、牺牲……在永恒的秩序面前，皆无意义。”
随着祂的话语，周围的齿轮上，浮现出无数细微的画面——那是被圣耀庭“净化”的世界的最后瞬间，是被冰封的龙族不屈的怒吼，是数据深渊中被同化的意识的无声哀嚎……这些万界的悲歌，在此地，竟成了牧神论证其“秩序”正确性的冰冷注脚！
“无意义？”罗魇的声音陡然拔高，蕴含着压抑到极致的暴怒与悲怆！烬燃烧龙魂的景象、织梦者消散的银光、无数葬身秩序之下的亡魂的呐喊，在这一刻于他灵魂深处轰然爆发！
“那便让你这冰冷的机械……亲身体会一下，这‘无意义’的重量！”
他不再废话，体内混沌源核以前所未有的幅度震动！那口蕴藏于心的“混沌归墟熔炉”的意境再次显化，但这一次，不再局限于百米方圆，而是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源初归墟……万法熔炉！”
暗混沌的光晕化作实质的熔炉壁障，炉内不再是简单的气流，而是沸腾的、咆哮的、蕴含着太初之力、龙族战意、梦境残响、冰狱怨念的混沌怒涛！熔炉疯狂旋转，散发出吞噬一切、终结一切、亦能衍生一切的恐怖吸力，悍然撞向了前方那无尽的齿轮之海！
“嗤嗤嗤——！”
刺耳的、仿佛亿万世界法则同时崩断的声音炸响！被熔炉触及的齿轮，那由凝固法则构成的结构，在更高层级的源初混沌面前，开始扭曲、变形、崩裂！苍白的秩序火焰试图反扑，却被混沌怒涛轻易吞没、湮灭！
罗魇推动着混沌熔炉，如同逆流而上的狂龙，在这秩序的巢穴中，硬生生犁出了一条不断蔓延的破碎通道！无数齿轮的碎片在熔炉中被分解、转化，成为滋养混沌的养料！
他竟是要……拆了这台冰冷的宇宙机器！
“冥顽不灵。”牧神那模糊的轮廓依旧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淡淡地评价。但随着罗魇的推进，周围齿轮的转动速度骤然加快，更多的、更加复杂的法则锁链自虚无中生出，如同亿万条拥有生命的金属触手，从四面八方缠绕向混沌熔炉，试图将其束缚、勒紧、最终固化！
同时，那苍白火焰的亮度提升了数个层级，散发出足以冻结灵魂、熄灭概念的终极冷焰，灼烧着熔炉的壁垒！
混沌熔炉的推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牧神调动的是整个最终界域的力量，是祂经营了不知多少万古的秩序根基！罗魇虽强，但在此地，如同孤身对抗整个宇宙的惯性！
他的嘴角溢出了一缕暗金色的血液，混沌源核因超负荷运转而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领域的范围开始被压缩，熔炉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就在他即将被那无穷无尽的法则锁链与苍白冷焰彻底吞没的刹那——
牧神那一直模糊的轮廓，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一根无法形容其形态、仿佛由“定义”、“否定”、“终结”等终极概念凝聚而成的手指，自那片虚无中缓缓探出，无视了空间与混沌熔炉的阻隔，直接点向了罗魇的眉心！
这一指，看似缓慢，却蕴含着必中的法则！它要直接作用于罗魇的混沌源核，将其从“混沌”重新“定义”为“秩序”，从根本上终结这个“错误”！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浓重！
罗魇瞳孔骤缩，全力催动源核，烬的魂火在核心疯狂燃烧，试图做最后的抵抗！但他能感觉到，在那根代表着秩序源头的指尖面前，他的抵抗如同纸糊般脆弱！
难道……真的要结束了吗？
就在这万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那根即将点中他眉心的概念手指，以及整个狂暴的最终界域，猛地……凝滞了一瞬！
仿佛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突然被注入了一段无法理解的乱码，出现了亿万分之一秒的逻辑断层！
紧接着，一段微弱、却带着某种熟悉气息的、断断续续的意念，如同窃窃私语般，直接在他近乎绝望的意识中响起：
“机……会……”
“核心……‘蓝图之间’……”
“找到……‘我’……的……残片……”
“逆转……定义……”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吞噬巨兽，从金角开始横堆星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