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如薄纱般笼罩着星尘号，那些追击的银灰色意识流在光层外痛苦地扭曲、消散，操控室里的警报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引擎低低的喘息。林夏松开紧握的操控杆，指节泛白的地方传来一阵酸麻，她转头看向窗外，那块嵌着深蓝色晶体的金属陨石就在百米之外，像一座沉默的墓碑。
“能量读数在回升，”老周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这蓝光在修复我们的能源护盾，而且……它在净化飞船里残留的意识流碎片。”
陈默调出外部探测器的画面，金属陨石表面的纹路在蓝光中缓缓舒展，那些与球体同源的银灰色纹路，此刻竟呈现出一种类似血管搏动的韵律。而中心的深蓝色晶体里，似乎有无数细碎的光点在流动，像被压缩的星河。
“‘容器里的从来都不是意识，是记忆’，”林夏轻声念着怀表上的新字迹，指尖划过冰冷的表盘，“意识会消散，会变异，但记忆……会沉淀。”
她突然想起母亲相册里的一张照片：年轻的母亲站在实验室门口，怀里抱着一个半透明的容器，容器里盛着流动的蓝光，与眼前的深蓝色晶体有着惊人的相似。照片背面写着一行日期——2077年6月17日，正是事故发生的前三天。
“准备出舱，”林夏站起身，抓起一旁的舱外航天服，“我要去看看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陈默立刻反对：“太危险了！我们不知道这蓝光会不会对人体有害，而且谁知道那陨石里有没有别的陷阱？”
“母亲的照片不会说谎。”林夏扣紧头盔的卡扣，面罩上的反光映出她坚定的眼神，“如果‘最初的容器’里藏着真相，那一定和2077年的实验有关，和我胸口的编号有关，也和那些失控的意识流有关。我们必须弄清楚。”
航天服的供氧系统发出轻微的嘶声，林夏沿着飞船的对接通道，一步步走向金属陨石。脚下的金属表面带着一种奇异的温热，那些银灰色纹路在她踩过时，会泛起一圈淡淡的涟漪，仿佛在欢迎她的到来。
走到深蓝色晶体前，她才发现晶体足有两人高，表面光滑如镜，能清晰地映照出她头盔里的脸。当她伸出戴着手套的手触碰晶体时，晶体突然泛起一阵波纹，无数细碎的光点顺着她的指尖涌入航天服，像一群好奇的萤火虫。
下一秒，林夏的意识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入一片混沌。
她看到了2077年的新上海实验室，白大褂们围着十几个半透明的容器忙碌，容器里的蓝光中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孩童的笑声、老人的叹息、恋人的低语……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站在中央，正对着记录仪说话：“‘种子计划’的核心，是保存人类文明最珍贵的记忆。意识会随载体消亡，但记忆能在星际间流传，成为文明的火种。”
那男人转过身，林夏的呼吸骤然停滞——他的眉眼，竟和导师有七分相似。
画面突然破碎，转为实验室爆炸的火光。她看到母亲抱着一个容器在废墟中奔跑，容器里的蓝光洒在她脸上，映出满脸的泪痕。“不能让他们拿到记忆核心，”母亲对着通讯器嘶吼，“他们想把记忆改造成武器，控制所有意识容器！”
最后，她看到母亲将容器藏进陨石带，用自己的血液在金属外壳上绘制了保护纹路——那些银灰色的纹路，竟是用人类的基因序列编织而成。
意识猛地回笼，林夏踉跄着后退一步，摘下头盔，大口喘着气。深蓝色晶体表面的波纹渐渐平息，却在中心浮现出一张人脸的轮廓，正是那个戴金边眼镜的男人。
“73号，”一个温和却带着疲惫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你终于来了。我是沈知远，‘种子计划’的发起者，也是……你的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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