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念对龙湖重重点头。
龙湖眼神一狠，抓起粗树枝撑地面，整个人扑向左边的喽啰。
那喽啰正拽着驴绳骂街，没料到阴影里会冲出人。他刚回头，喉咙就被树枝狠狠戳中。
咔嚓一声脆响，喽啰眼珠凸出，一声没吭就软倒在地。
同一时刻，木念如猫般窜出，直扑右边刚踹开老婆婆的喽啰。她手中短刃寒光一闪，直刺对方后心。
那喽啰警觉躲闪，短刃噗嗤扎进他肩胛骨。
“啊……”
喽啰惨叫出声。
木念咬牙拔刀，热血喷了一手，她抬脚狠踹对方腿弯。
喽啰吃痛跪地，惨叫卡在喉咙里。
龙湖已单腿跳来，捡起地上棍子照着他后脑就是一下。闷响过后，没了声息。
一切只在眨眼之间。
地上老婆婆吓傻了，呆呆看着这两个煞神。
木念快速搜了两个喽啰的身，摸出几个干饼子和一串铜钱塞进怀里。
木念拉起发愣的老婆婆，出声：“婆婆，我们买你的毛驴了，这钱你拿着，快躲起来。”
老婆婆回神，看看倒地的恶人，又看看木念，眼泪直流，磕了个头，踉跄跑进旁边巷子。
“快。”龙湖边低喝边抓住受惊毛驴的缰绳用力拉扯安抚。
毛驴不安刨蹄，没挣脱。
这哪是车，就是个破板子钉了两个糙木轮，上面堆着破烂。
龙湖走到板车边缘坐稳，伤腿直伸着，额角全是冷汗。刚才那一下，耗光了他刚攒起的力气。
“娘、柔儿，快上来。”木念把妹妹塞到龙湖身边，扶柳氏爬上车。
木念捡起地上鞭子，边喊边抽驴屁股，大叫：
“驾……”
小毛驴吃痛，拉着破车嘎吱往前跑。
板车颠得厉害。柳氏紧抱木柔，龙湖一手死抓车板稳身，另一手紧握染血棍子，眼神扫视前方街道。
天色又亮了些，街上有零星几个探头探脑的难民。看见这狂奔的破车和车上带血的人，都吓得缩回头。
木念的心怦怦乱跳，现在她只知拼命赶驴往西城门冲。
快些，再快些。
眼看拐过弯就能见城门，斜刺里突然冲出十多个人，手持棍、棒、刀、剑，堵死去路。为首的正是死胡同里那个刀疤脸。
“妈的，果然在这儿，给老子拦住。”刀疤脸狞笑大吼。
木念头皮炸开，她下意识想抽驴子硬闯。
“不行，撞不过。”龙湖急忙制止。
对方人太多，硬闯必死。
木念拉紧缰绳，毛驴嘶叫着人立而起，驴车险险地停在路边。
刀疤脸得意晃着大刀，出声：
“跑啊！怎么不跑了？害老子折腾一宿。”
他目光扫过车上人，在龙湖身上停了停，落到木念沾灰却清丽的脸上，露出淫笑，出声：
“这小娘子和驴留下，其他俩女卖窑子，那瘸子剁了喂狗。”
喽啰们哄笑着围上。
木念的手死攥短刃。
柳氏浑身发抖，把木柔的脸紧按怀里。
龙湖眼神冷得冻人，他慢慢调整坐姿，将伤腿稍屈，握紧棍子，如蓄势待发的狼。
最前头喽啰的脏手快碰到木念胳膊时，龙湖扯开嗓子朝刀疤脸身后惊恐大喊：
“官爷。就是他们，野狼帮抢车、杀人啊！”
龙湖的声音凄厉绝望，活似小民见了救星。
所有野狼帮的人都被这嗓子吼得一怔，齐刷刷回头往后看。
刀疤脸也忍不住扭头。
身后长街空荡，晨雾弥漫，哪来的官爷？
上当了。
刀疤脸回过神，脸气得扭曲，出声：“你娘的，敢耍老子。”
就在他们回头的空隙，木念福至心灵，毫不犹豫用尽全力将短刃狠狠扎进拉车毛驴的屁股上。
啊呃啊呃………
毛驴发出凄厉惨嘶，剧痛让它瞬间发狂。它猛扬前蹄，如灰色闪电般朝前面的人群疯撞过去。
“躲开，快躲开。”刀疤脸惊恐大叫，慌忙闪避。
围上的喽啰根本来不及反应，被狂暴驴车撞得人仰马翻，惨叫声、骨碎声和怒骂响成一片。
发狂毛驴拉着欲散的破车，踩着倒地呻吟的喽啰，疯了一样冲过包围，朝西城门狂奔而去。
“追，给老子追，扒了他们的皮。”刀疤脸爬起，跳脚大骂，挥刀嘶吼。剩下没被撞到的喽啰连滚带爬追在后面。
驴车在街上疯跑，风呼呼刮过木念耳朵。她死抓缰绳，身颠得几乎散架。
柳氏和木柔在车板上滚作一团，尖叫不止。
龙湖用好腿和手臂死勾住车板，另一只手尽力护着旁边柳氏和木柔，防她们甩下去。
眼看城门在前，因清晨骚乱，门没来得及全关，几个守城兵正慌慌张张试图推门。
“让开，快让开。”木念朝城门嘶声大喊，盼守城兵躲开。
守城兵见疯驴车直冲而来，吓得魂飞魄散，哪还顾关门，惊呼着四散逃开。
发狂毛驴拉破车，携一往无前之势，冲出了半掩城门。
冲出来了。
冰冷晨风猛灌口鼻，木念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心又沉下了。
城门外根本不是平坦官道，而是陡峭下坡路。
毛驴冲势太快，收不住脚，顺陡坡就狂奔下去。破车颠簸弹跳更凶，轮子不堪重负呻吟着，几乎散架。
“抓紧。”龙湖大吼。
木念回头一看，瞳孔骤缩。
刀疤脸带着剩下的八、九个人，抢了几匹马追出城来，马蹄声如擂鼓，越来越近。
“哈哈哈，看你们往哪儿跑。”刀疤脸马背上张狂大笑，举起一把弩弓。
嗖！
弩箭擦着木念脸颊飞过，带起凉风。
木念吓得伏低身体。
这样不行，坡太陡，车太快，控制不住，迟早车毁人亡，后面还有追兵放箭。
龙湖也意识到绝境，他目光飞快扫过地形，又看身后追兵和弩弓，眼里闪过狠绝厉色。
龙湖对木念嘶声吼：“信我吗？”
木念回头看龙湖道：“信。”
龙湖死盯木念，因颠簸让伤口失血，他脸惨白如纸，只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龙湖出声：“谢谢你的信任。我叫跳车时，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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