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绵密,如同无数细碎的银线,自天穹倾泻而下,将破碎山谷里的血腥味一点点冲淡。
林凡立在灰白色岩壁前,指尖仍残留着微微发烫的灵力余波。他的目光凝在石壁中央那道被彻底烧穿的黑洞,其内空无一物,像是通往深渊的入口。
“这里……果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声音低沉,没有太多情绪,却能让人听出那种被打乱节奏后的隐隐烦躁。
石壁后原本镇封着的,应是上古凶物“血渊蚀心蛊”的母蛊。但现在,封印被人提前破开,母蛊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魔煞气息仍在空中游荡。
沈砚踏着雨水靠近,黑发被雨打湿贴在额侧,清冷的眼里却燃着深思:“封印裂痕并不是今日形成。有人最迟在三日前就动了手。”
“嗯。”林凡点头,“而且是熟悉阵纹的人……比我更早找到线索。”
沈砚的视线落在地上一道极难察觉的脚印,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堪,但仍能判断出尺寸修长而轻盈。
“这脚印……”沈砚皱眉,“似乎是——”
“女子。”林凡接话,“脚尖受力极轻,很可能是修剑者,速度极快。”
沈砚沉默半秒:“你认识?”
林凡摇头:“不确定。但我总觉得……气息有些熟悉。”
他垂下眼,似乎在记忆里快速检索,可所有线索都像是被雾遮住。
“不过可以确定,她带走母蛊,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利用。”
林凡深吸口气,声音压低:“血渊蚀心蛊不可能单独行动,她带走母蛊,就等于握住了能摧毁一个宗门的钥匙。”
沈砚手中折扇轻轻一合。
啪——一声 crisp 在雨中显得格外冷硬。
“麻烦来了。”
他侧过脸,看向林凡:“你觉得她的目的是什么?”
林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一抓,虚空中散开的魔煞气息被他强行凝成一缕黑丝。
“这玩意……最近只会对一个地方产生强烈吸引。”
沈砚一愣:“你是说——”
林凡目光沉如深潭:
“天魁大会。”
空气像被骤然压缩。
沈砚眸色一沉:“大会汇聚百宗天骄……那女子若在此时释放母蛊……”
“不只是大会会变成屠场。”林凡沉声,“所有门派的中坚力量都会化作养料。”
雨声瞬间变得刺耳,如无数尖锐的针扎进耳膜。
沈砚轻轻吐气:“看来,不追不行了。”
“嗯。”林凡转身,“她速度不慢,但没快到甩开我们。”
他左手轻抹过石壁,灵力顺着残留痕迹快速判断方向。
“往北。”
沈砚挑眉:“北方,是通往天魁城的捷径。”
林凡点头:“她比我们还着急。”
“走。”
两人化作两道流光,破雨而去。
而在他们离开的山谷尽头,一截极其纤细的银色丝线悄然浮现,像是被风吹开的蛛丝,悬在空中,轻轻颤动。
下一瞬——
丝线无声断裂,消失在黑暗里。
仿佛有人在极远处发出一声轻笑。
狂风卷着雨丝扑面,林凡与沈砚一前一后疾驰在山脊间,速度快得宛如两道刺破夜幕的剑光。
山路蜿蜒,林木在疾风中快速倒退。沈砚忽然开口:“你刚才没说完,那女子的气息……到底像谁?”
林凡没有回头,只是沉声道:“像一个本不该再出现的人。”
沈砚眉头一跳。
林凡极少用这种语气。
“你怀疑是死过一次的人?”沈砚半开玩笑地问。
“不是怀疑。”林凡的声音像铁块撞击石面,沉甸甸的,“是肯定。”
沈砚的折扇在风雨中微微顿住:“你是说……三年前云州城内化灰的那个女子?”
林凡闭了闭眼。
记忆深处,一个白衣女子立在风雪中,背影单薄,却握剑如临天堑。她死得突兀,连尸身都没留下,只剩下一道化作光灰的剑痕。
那是他心底一个从未解开的结。
“她不可能还活着。”沈砚说,“除非——有人用禁法,把她残存的一缕神识炼成新的躯壳。”
林凡并未否认,只道:“但母蛊的气息附在她身上,不可能假。”
沈砚收了收神:“若真是她,她为什么要拿母蛊去天魁大会?”
林凡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或为了复仇。”
沈砚失笑:“你和她有仇?”
林凡表情像风雨中的石像:“我欠她。”
沈砚:“……”
片刻后他轻叹一声,“林凡,你欠的人有点多。”
林凡不接话,只加快了速度。
再前方,是一处断裂的悬崖。风暴在深谷盘旋,黑风像狼嚎。
沈砚一眼便看到崖边残留的一道剑痕,被雨水洗刷过,却依旧锋锐逼人。
他沉声道:“她走得比我们更快。”
“不是快。”林凡停下脚步,蹲身查看,“是她不惜消耗寿元,强行催动了‘逆雁式’。”
沈砚脸色微变:“那是禁剑步法,用一次折寿三年,她疯了?”
林凡抬起头,眼中闪着冷光:“她不是疯了,她根本不在乎寿元。”
沈砚吸了口凉气。
“这种心态……很危险。”
林凡握紧指尖,眼底有无法隐藏的复杂。
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不在乎。
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怎么会在意寿元?
雨声骤然变大。
林凡看向远方被云雾遮住的天际,像能穿透几十里看到谁的背影。
“沈砚。”
“嗯?”
“若我们迟一步——天魁大会可能会被她彻底毁掉。”
沈砚转动折扇,眸光沉静:“那就更不能让她先到。”
林凡站起身,右手凌空一划,一道炽白剑气破空而出,从悬崖直贯天际,照亮大片乌云。
“走。”
两人毫不停留,化作雷光冲入暴雨尽头。
风在两人耳边尖啸,如同将未说出口的过去与隐秘全部撕裂。
但越往前,空气中的魔煞气息越浓。
沈砚忽然问:“你有没有想过——她也许不是来毁大会,而是要唤醒大会下方的东西。”
林凡的脚步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
“……你知道?”
沈砚低声道:“我翻过古檀山秘档,天魁大会的场地‘魁天台’之下,封着一只远古血妖。若母蛊靠近它……”
林凡接话:“血妖会提前苏醒。”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阴翳的预兆。
风雨狂乱。
“快。”林凡吐出一个字。
两人再度提速,身形化作两道闪电,朝天魁城方向急掠而去。
若再迟一步,迎接他们的将不是大会——
而是灾劫。
暴雨如注,天地间只剩下风声与雷鸣,宛如整个世界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冲突屏息。
沈砚与林凡疾速飞掠,每踏一步,地面石块碎裂,雨水被靴底拍起,化作无数微光。
风暴越往前越猛烈,仿佛在警告任何敢踏入的人——前方隐藏着超越常理的力量。
沈砚目光锐利,透过雨雾锁定远方一道微微闪烁的金光。
那是母蛊携带的气息,与周围魔煞之气不同——锋利而狡黠,像有生命在暗处游走。
“她在前方不远。”沈砚低声说道,眉头紧锁。
林凡点头,手中剑气微闪,宛如在风雨中划出一道白色闪电。
忽然,远处天魁城的轮廓逐渐显现,高塔与城墙在风雨中扭曲,雷光间仿佛有无形锁链贯穿云霄。
母蛊的身影如鬼魅般从城墙背后闪过,她脚尖轻点,速度快得超乎寻常。
沈砚轻吐一口气,背后命焰碑微微震动。
那道力量在识海深处呼应着母蛊的气息,像在提醒——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林凡微微前倾,声音低沉:“她不只带走母蛊,还在引动什么。”
沈砚目光凝重:“魁天台下封的血妖……她可能要唤醒它。”
林凡的剑尖划破雨幕:“那就麻烦了。血妖一旦苏醒,天魁大会不仅毁掉,整个城都要遭殃。”
沈砚握紧折扇,眼神冷冽:“既然如此,我们必须先一步。”
雨点猛烈打在脸上,他的黑发被打湿,贴在额角,眼底却是如焰般炽烈的光。
他缓缓迈步,脚下风雨似乎被金焰炽热驱散,周身命焰微微涌动。
林凡在旁,一步紧随,剑尖与虚空划出锋利的白光,仿佛能斩断天地间的压迫。
他们快速穿越数条山谷,风雨被金焰与剑气切开,雨珠如同星光般飞溅。
天空雷电交加,轰鸣声中,母蛊的身影时隐时现,快到连沈砚都只能捕捉到她留下的残影。
“她的速度……果然比想象中快。”沈砚低声道。
林凡沉声应:“但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逆命之心。”
沈砚微微一笑,眼底燃起金色焰光:“走吧,林凡。”
两人如同两道光,破风而行,向天魁城的中心疾掠而去。
远处雷光下,一座高耸的平台若隐若现,那是天魁台。
平台下隐约流动的血红色光芒,让整片天空都染上诡异的色彩——
血妖的封印在微微颤动,仿佛在等待那一刻的唤醒。
沈砚深吸一口气,背后的命焰碑光芒骤然大亮,如同回应他内心的意志。
他抬起折扇,目光如寒刃般锁向前方:
“母蛊,你带来的风暴……我来承受。”
林凡紧随其后,剑尖闪烁白光,双眼如鹰般锐利:“破晓,到了时候,就要让这城,重新呼吸光明。”
风雨中,两道身影疾掠如焰,直冲天魁台而去——
一场关于命、关于焰、关于血与古道的对决,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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