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死亡走廊”的返程之路，气氛比来时更加压抑。虽然凭借鲨鱼的经验和“夜莺”在设备间歇性恢复时提供的有限指引，他们成功地避开了几波明显的巡逻队和危险区域，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始终存在。
一鸣几乎沉默了一路。他的脑海中不断回闪着信笺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词语，尤其是“阿民”和“背叛”被联系在一起的样子。他无法接受，那个从小保护他、教导他、充满正义感的哥哥，会与“背叛”二字扯上关系。可是，那封信……它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鲨鱼，”终于，在又一次短暂休整时，一鸣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你相信那封信吗？关于阿民……”
鲨鱼正在检查装备，闻言动作顿了顿，他没有看一鸣，而是望向远处那片扭曲诡异的菌林，缓缓道：“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据，和逻辑。”他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一鸣，“阿民为保护林博士和我们，引开追兵，这是你我亲眼所见。林博士信任他，将最重要的数据和希望托付给他，这也是事实。仅凭一张来源不明、内容破碎的信笺，就推翻所有这些，是愚蠢的。”
“可是……‘样本’……还有‘凰不可信’……”一鸣喃喃道。
“‘样本’是什么，我们不知道。‘凰不可信’，更需要证据。”鲨鱼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在情报世界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是常态。那封信，可能是真的，揭示了部分被掩盖的真相；也可能是‘方舟’精心设计的离间计，目的就是让我们内部互相猜疑，从内部瓦解反抗力量。甚至，可能半真半假，混杂着真相与谎言，引导我们走向他们预设的陷阱。”
他拍了拍一鸣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记住我们此行的首要任务：促成‘堡垒’与‘北风’的合作，应对眼前的生存危机。其他的……在获得确凿证据之前，保持警惕，但不要被情绪左右。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自己生根发芽，最终摧毁的不是敌人，而是我们自己。”
鲨鱼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一鸣混乱发热的头脑上。他深吸一口带着腐殖质气味的空气，努力平复心绪。是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是完成任务。至于真相……他握紧了拳头，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揭开！
几天后，他们终于有惊无险地穿越了“死亡走廊”最危险的区域，进入了“堡垒”外围哨所的侦察范围。在通过层层暗哨和身份验证后，他们再次踏入了“铁毡”哨所。
铁砧看到他们安全返回，似乎并不意外，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扫过小队成员时，明显在他们凝重疲惫的神色上多停留了几秒。
“指挥官和‘凰’在核心区等你们。”铁砧没有多问，直接传达了指令。
没有休息，没有缓冲。突击车再次载着他们，驶向“堡垒”心脏。
再次站在那间充满科技感 yet 压抑的环形作战室内，一鸣感觉恍如隔世。全息沙盘上的红色光点又密集了一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
指挥官依旧坐在轮椅上，而“凰”，也依旧坐在主位。她的坐姿笔挺，面容冷峻，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仿佛他们只是完成了一次普通的侦察任务归来。
“汇报情况。”“凰”的声音清冷，不容置疑。
鲨鱼上前一步，开始简洁地汇报此次行动的经过——如何遭遇“北风”小队被追杀，如何介入救下他们，如何初步接触，以及……最终“北风”提出的合作条件。他略去了大部分关于信笺细节的讨论，尤其是关于“凰”和阿民的部分，只重点强调了“北风”同意合作，但要求共享关于“幽灵”部队的情报，并在战后获得关于“红酒之战”真相和“样本”信息的交换条件。
在整个汇报过程中，“凰”一直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平稳。直到鲨鱼提到“红酒之战”和“样本”时，她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停顿了那么一瞬，虽然很快恢复，但一直密切观察着她的一鸣，还是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
当鲨鱼汇报完毕，作战室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
“凰”缓缓抬起头，目光第一次直接、毫无遮挡地落在鲨鱼和一鸣身上，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能穿透一切伪装。
“所以，”“凰”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但细听之下，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你们见到了‘北风’的人，并且……他们还提出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条件。”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暖意的弧度，“关于一场早已被尘埃覆盖的行动，和一个……已经失踪多年的人。”
她没有看那张鲨鱼最终递上的、拓印着信笺内容的防水布，仿佛那东西根本不存在。但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惊心动魄的质问。
她在等待，等待鲨鱼和一鸣，是否会主动提及那封信，提及那句……“凰不可信”。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背后之代号47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