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几乎是冲回宿舍的。
“胖子！胖子！”他一把推开房门，声音因为急促而有些变调。
王庞正戴着全息头盔，陷在柔软的懒人沙发里，四肢胡乱挥舞，显然在某个虚拟战场上激战正酣。被江辰这么一吼，他手一抖，屏幕上瞬间灰暗，显示出一个巨大的“GAmE oVER”。
“我靠！辰子你赔我五杀！就差一点！！”胖子哀嚎着摘下头盔，满脸肥肉都写满了悲愤。但当他看清江辰煞白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时，抱怨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你……你这什么情况？见鬼了？”
“比见鬼还糟！”江辰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胸口剧烈起伏，“旅行者7号！柯伊伯带！出事了！”
他语无伦次地把自己刚才在路上的恐怖经历，包括那些混乱的画面、绝望的情绪，尤其是那个冰冷声音提及的“非自然攻击”和“收割者”，尽可能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王庞一开始还觉得江辰是不是游戏打多了产生幻觉，但听着听着，他那张总是嘻嘻哈哈的圆脸也渐渐凝重起来。尤其是当江辰一字不差地复述出那段包含乱码坐标和“收割者”称谓的冰冷语句时，胖子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旅行者7号……我好像有点印象。”王庞摸着下巴，小眼睛里有精光闪烁，“前几天刷军事论坛灌水区，看到个标题耸人听闻的帖子，说什么‘柯伊伯带边缘惊现异常能量爆发，疑似未知星际现象’，还提到了有一艘民间科研船失联了……当时都当是标题党瞎扯淡，没点进去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拿起自己的个人终端，手指在虚拟光屏上快速滑动，调取权限，接入国防大学的内部数据库（利用了某个他自称“借来用用”的高级权限账号）。
几分钟后，胖子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血色褪去了一些，声音有些发干：“辰子……内部简报，加密等级不高，但对外封锁了。旅行者7号，一艘深空地质勘探船，注册在星环科技旗下，最后一次传回常规信号是72小时前，位置……确实在柯伊伯带外围区域。官方定性是……遭遇罕见高能离子风暴，飞船解体，全员……失踪。”
“离子风暴？”江辰呼吸一紧，“那个声音说的是‘非自然攻击’！还有‘收割者’！”
“问题就在这儿！”王庞把终端屏幕转向江辰，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星图，“我对比了近期那个区域所有的公开及半公开的深空监测站数据，能量读数峰值和频谱特征，跟你描述的那些画面碎片里感受到的‘波动’……有高度相似的异常谐波！这绝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自然离子风暴能产生的模式！”
胖子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在信息检索、数据分析以及……某些不太合规的网络活动方面，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他的判断，江辰毫不怀疑。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一丝寒意。
官方在隐瞒！旅行者7号的失联，绝非意外！
“那个‘声音’……它在示警？”江辰喃喃道。
“不管它是什么，它提供的‘情报’看来是真的。”王庞深吸一口气，胖脸上露出了罕见的严肃，“如果真有某种……未知的、具有攻击性的东西在柯伊伯带活动，并且官方选择掩盖……”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危险，可能比想象的更近。
“必须告诉叶繁花！”江辰立刻说道，“她知道的可能比我们更多！”
他立刻用个人终端给叶繁花发送了一条加密讯息，只用了两人在旧图书馆约定的简单代码：“三级情况，老地方，速。”
***
一小时后，旧图书馆三楼，哲学历史区。
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凝重。
叶繁花仔细听完了江辰的复述和王庞补充的数据分析，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指节有些发白。沉默了片刻，她才开口，声音低沉：“‘收割者’……我在家族一些极其古老的、关于上一次‘文明接触’（指与太阳系内其他智能生命体）的只言片语中，看到过类似的称谓。那通常与……毁灭和清理联系在一起。”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江辰和王庞：“你们的能力，或者说，‘症状’，正在变得明显。江辰，你接收到的信息越来越具体，甚至带有预测和警报性质。王庞，你对信息的敏感度和处理能力，也远超常人，这恐怕也不仅仅是天赋。”
胖子挠了挠头：“我就说我这聪明才智不是白来的……”
没人理会他的插科打诨。
叶繁花继续道：“这不是个例。我最近一直在用我的方式……‘感知’。”她指了指自己的头，“校园里，至少还有两个人的‘频率’非常独特，而且最近波动异常剧烈。一个，是医疗系的百合。”
“百合？”江辰愣了一下。那个总是安安静静，笑容温柔，在校医院做志愿者的女孩？据说她家世代行医，是沧澜星有名的医疗世家。
“嗯。”叶繁花点头，“我几次靠近校医院，都能‘感觉’到一种极其温暖、充满生机的‘波动’，源头就是她。尤其是在她接触重伤患的时候，那种波动会变得格外强烈。我怀疑她的能力可能与……生命能量有关。”
“另一个，”叶繁花顿了顿，目光投向书架更深处的阴影，“是尚青。”
“尚青？！”这次连王庞都惊讶了，“那个一天到晚泡在实验室，恨不得把自己改造成机器人的技术宅？他有什么特别的？除了脑子有点轴？”
“他的‘频率’很奇特，”叶繁花微微蹙眉，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不像生命体的波动，更像是一种……高度有序、可编程的……液态金属？带着一种极致的冰冷和韧性。我无法具体感知他的能力，但可以肯定，他绝不普通。”
江辰和王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大学内部，竟然隐藏着这么多超常的个体？
“我们必须把他们也拉进来。”叶繁花语气坚决，“单打独斗，我们无法应对可能到来的危机。那个‘声音’选择在这个时候激活我们，一定有它的原因。”
就在这时，江辰的太阳穴再次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但这次轻微得多。一段清晰的、关于某种能量护盾基础构型的原理图和相关数学公式，如同涓涓细流般涌入他的脑海，甚至还附带了一种奇特的、引导能量在体内形成稳定循环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按照那种“感觉”，尝试调动体内某种未知的能量。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被耳朵捕捉的震动声响起。
在王庞和叶繁花惊愕的目光中，一层淡得几乎透明的、泛着微弱白光的椭圆形能量薄膜，如同一个脆弱的水泡，倏地在江辰手掌前方一闪而逝，随即破裂，消散在空气中。
过程短暂得像是幻觉。
但三人都清楚地看到了。
江辰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感受着体内一丝微弱的、前所未有的空虚感。
王庞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叶繁花眼中则爆发出明亮的光彩，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肯定：
“看，进化……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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