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餐，裴云敛又和程锦说了一会儿话，他才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带着许特助回花柯别墅。
今年丰都的玉兰开的有些早，前两天没回家，他记得还是些花骨朵。如今，都已经开了大半。
许青云见老板也不进去，就这么站在一边抬头看花，忽然福至心灵：“老板，要不明天去医院看程小姐，就带这个花吧，她肯定喜欢。”
裴云敛回神，点了点头，提步往前继续走。
许青云抬头看了看那在冷风中盛开的玉兰，眨了眨眼，主要是老板种的其他花，都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
没想太多，许特助赶紧跟上老板的步伐，进屋。
一进来，他就看见男人站在门口的镜子前，狠狠皱眉。许青云连忙开口询问：“老板，怎么了？”
裴云敛刚刚进门无意中看到之前程锦留在这的镜子，想着给收起来放好，没想到却一个晃神，看见了自己的眉毛，“你看，我的眉毛是不是长起来了？”
许特助微微一愣，凑近一些，仔细看了看原本断眉处的「残坑」：“好像，确实长起来了！”
裴云敛得到肯定的答复，眼底闪过一丝紧张很快不见，“去买剃…剃眉刀来。”
阿锦喜欢的东西，我得好好留着。
许特助不清楚其中缘由，但作为一个优秀的特助，他的执行力自然毋庸置疑。
出去电话一通，修眉刀不到三十分钟就出现在了裴云敛手上。
裴云敛不知道大半辈子没有长毛迹象的眉毛，怎么一次地震之后就忽然又开始长了起来。
心中，比起疑惑，更多的是担心程锦醒来以后 不喜欢没有断眉的他。
“怎么样，和以前一样吗？”裴云敛拿着修眉刀，转头一脸迫切的看向许青云。
许青云：“一样！完全一模一样！”
“那就行。”裴云敛转头又照了几遍镜子，确认他确实没有说谎，才开启了居家办公。
公司员工放年假，他这个老板却没有什么年假。当然，许特助是例外，五倍工资跟着走。
忙碌一下午，许青云好不容易休息一下，自己去拿瓶喝的。一打开冰箱，全是可乐。
许青云呆住了，老板是疯了吗？
他知道程锦出事，对老板打击很大，但这些日子跟在他身边，他一直觉得老板情绪还是很稳定的。
可直到现在，直到看到那些不知是被养死还是冻死的花花草草，看到这整整一冰箱的可乐，他大气不敢出，怔愣在原地。
继一墙柜橘子糖后，又来一冰箱可乐？
老板，你是不是触发了什么收集癖？
……
……
一个月后，医院。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洒而下，在程锦的脸上投下树叶的斑驳。
这段时间，她每隔两三天就会逐渐恢复一感，直至现在，最后的光明重现。
程锦感受到刺眼的阳光，下意识抬手去挡。
“啪”的一声，是护工记录本掉在地上的声音，“医生！”
*
程锦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程最。
“小锦，”程最将助理刚拿到的最后一份检查报告看完，一把合上，笑着抬头看向程锦，“各项指标都正常，除了长时间没有运动，需要慢慢适应一段时间，没有任何问题！”
程锦点了点头，主动接过护士递来的水杯，“我自己来。”
当所有检查做好，听完院长的医嘱，又听程最最后的确认时。裴云敛和老爷子、安明月等人一前一后进了医院。
亲眼见到他们都好好活着，程锦笑的想哭，“爷爷，我好想你们啊。”
程老爷子被孙女忽然倾身抱住，愣了一下，随后就是满脸慈爱，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裴云敛站在人群外围，隔着一道道身影与她对视…
*
裴云敛给程锦剪的刘海，应该是没有毁的。反正她醒来照镜子的时候，还挺好看。
她在医院休养了半个多月，在樱花满天飞的时候，出院回家了。
只是这一次回的家，是老宅。
程锦被老爷子压在家里，总觉得她没养好身体。兰姨每天一盅补汤，不过半个月，她的脸就圆了一圈。
裴云敛忍了一周又一周，再又一次马上要被程管家送出门的时候，终于拉住了程锦的手，找到借口：
“之前金穗奖你缺席，奖杯被顾临熙带了回来，上次我遇见他，他交给我了。今天天气还挺好，你要不要出去走走？顺便把奖杯也给带回来。”
程锦捏了捏他的手心，眼睛亮亮：“好啊！”
在场几人谁还没看出小情侣这点小意思，老爷子看了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无声叹了口气，“去吧，去吧！”
“谢谢爷爷！”
“谢谢爷爷。”
看着小孙女这迫不及待的模样，程老爷子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怎么搞的我像是什么棒打鸳鸯，拆散有情人的恶人一样？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老爷子杵着拐杖的手一紧，“晚上九点之前，必须回家啊。”
孙女和孙子可不一样，不能夜不归宿！
程锦：“好！”
看着小孙女走远的欢快背影，老爷子没忍住轻笑蛐蛐一声，“身体好了，越发撒欢了。”
“小女娃娃，就是要这么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嘛。”
程文霖知道，老爷子这是想到了小姐刚来程家那会，处处仔细，样样都想学好，讨人欢心的模样了。
“如今恢复了女儿身，小姐自然也解开了缠绕二十多年的枷锁。”
老爷子闻言，眸光一沉，想到了让自己孙女痛苦这么多年的人。
“就为了利益权势，纪梅那个女人居然狠心至此，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这么折磨利用。简直不配为人母！”
“老爷，”程文霖安抚的将佣人泡好的茶递到老爷子面前，适时开口，“那纪梅女士，需要安排……”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被老爷子抬手打断，“不用多此一举。”
“那女人毕竟为怀之留下了后代，何况…当初那一千万早已经做了了断。”他叹了一口气，抬起茶杯轻轻吹口气：
“这些年，她也安安分分做她那个设计工作室…只要她一直这么安分，就不用动……毕竟是少钦那孩子的生母。”
程文霖垂下眸子，随即点头：“好。”
与此同时，程锦和裴云敛已经在前往山庄的路上。
自从恢复了女儿身，程锦就留起了头发。如今长发刚到肩头，不长不短的样子，程锦让造型师修成了狼尾。
她又穿着以往的衣裳，让人一眼看着，雌雄难辨。
程锦照着镜子，实在满意：“我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个发型，怪帅的。”
“你说，我要是把发尾挑染成雾蓝色怎么样？我今早刷到一个网红，挑染的彩虹色，还挺酷的。”
“说起彩虹色，也不知道小明今天会是个什么颜色。听蒋宇说，他这次回来，还是因为安修竹用我苏醒的消息「拐」回来的？”
“嗯……话说，还有谁知道我是女人这件事？”
裴云敛一边开着车，一边含笑回答程锦的喋喋不休，“染成什么颜色都好看，千金难买你喜欢。”
“小明和修竹的事，最近我没有关注。等会见了，你可以当他俩的面问问，我也挺想知道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女扮男装这事，除了你的家人，应该是只有我知道…”裴云敛这话说的有些不确定。
当初地震平息后，大家都或多或少受了伤。
后来，亲近的朋友亲戚陆陆续续来看过程锦，但程老爷子有没有说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就连他，要不是因为日夜照顾，被护工「赶走」，他也不会意外知道阿锦的真实性别。
“是吗…”程锦垂眸浅笑，“那等会见到小明他们，你先别说。”
只用了零点一秒，裴云敛就知道程锦想要给大家一个惊吓，他勾唇：“好，我听你的。”
路程有点远，程锦有些无聊，“手机都没有电了。”
“那你拿我的手机玩。”裴云敛说着，歪了歪头，示意程锦手机就在旁边。
程锦十分自然拿过他的手机，指纹识别秒开。
锁屏打开的一瞬间，屏幕背景上的人影，一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指尖轻滑两下，满屏的应用页面被划走，看着那张图片，程锦只觉得这骑马的背影很眼熟。
刚想直接开口询问，她的指尖瞬间顿住，心像是被糖浆轻轻淋过，随后泛起细细密密的甜。
原来不止是她见色起意。
“裴总，”她笑着转头，抬起手机，将那张背景图毫无遮挡的放在自己脸旁，“原来你这么早就喜欢我了啊。”
一路绿灯，裴云敛没有转头，只是语气十分坚定：
“是，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
—至此，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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