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主席台上，早已准备就绪的炮兵班组，在听到命令的瞬间，猛地拉动击发绳！
“轰——！！！！！”
为了达到最真实的教学效果，这门88炮，装填的是没有弹头的教练弹，但火药却是实打实的。
一声震耳欲聋、几乎要撕裂耳膜的巨响，在封闭的礼堂内轰然爆发！
恐怖的声浪形成肉眼可见的白色气环，猛地扩散开来！
屋顶的梁木被震得簌簌掉下灰尘，窗户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悲鸣！
夹杂着浓烈硝烟味的灼热气流，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那门通体漆黑的“防空神矛”，炮身猛地向后一挫。
粗大的炮管喷吐出一团刺眼的橘红色火焰，沉重的炮闩在半自动机构的作用下，“哐当”一声弹开。
一枚滚烫到发亮的黄铜弹壳旋转着飞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重重砸在水泥地板上，发出“铛啷啷”的清脆声响，弹跳好几下才停稳。
整个礼堂的地面，都随着这一炮，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我的娘哎……”
台下，离得最近的程瞎子等几个团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冲击波，震得魂飞魄散，连人带板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耳朵里“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半天没回过神来。
就连坐在第一排的总指挥，也被这股骇人的声势惊得身体猛地后仰。
他身前的搪瓷茶杯被直接震飞，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但他毫不在意，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门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巨炮，眼神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才是真正的国之利器！
这才是能保家卫国、让中华民族挺直腰杆子的大家伙！
“这就是……88炮的威力？”
“乖乖……这要是在战场上，一炮下去，鬼子的坦克还不跟纸糊的一样？”
“这动静，比小鬼子的九二步兵炮，大太多了！这后坐力，这炮闩自动弹开的劲儿，一看就是好东西！”
短暂的死寂后，台下的学员们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叹和议论。
他们都是识货的，光是听这声音，看这后坐力，就知道这门炮的威力，绝对超出他们的想象。
“安静！”
林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礼堂里瞬间鸦雀无声。
“刚才，只是为了让大家感受一下，什么叫‘防空神矛’。”
林川走到那门还在散发着灼人热气的巨炮旁，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炮身。
“但声音大，不代表能打得准。”
“能让炮弹在万米高空，精准命中目标的，不是火药，不是钢铁，而是……”
林川转身，用指挥杆，重重地敲了敲那块写满了复杂公式的玻璃地图板。
“是它们！”
“是数学！是物理！是弹道学！”
“是知识！”
“知识，就是力量！”
林川的声音，在寂静的礼堂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学员的心坎上。
他们看着玻璃板上那天书般的公式，看着沙盘上那代表着敌机航线的红色丝线，看着那些年轻的“战争算盘”们脸上那自信而专注的神情。
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思想风暴”的东西，在他们的脑海中，疯狂地席卷！
他们打了半辈子仗，流了半辈子血，一直以为，战争就是靠着一股血勇之气，靠着比敌人更不怕死，去赢得胜利。
可今天，林川用一场堪称“行为艺术”的实弹演习，彻底颠覆他们几十年来建立的战争观！
原来，那些他们看不懂的鬼画符，真的能变成撕裂天空的炮弹？
原来，那些他们嗤之以鼻的“秀才”，真的能用小小的算盘，决胜于千里之外？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的那点不服气，彻底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对知识的渴望，以及对眼前这个年轻校长的……敬畏！
“总指挥……”
程瞎子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呆呆地看着台上的林川，喃喃自语。
“俺……俺好像有点明白，您老人家为什么要来当学生了。”
“现在明白，还不晚。”
总指挥的目光同样没有离开林川，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感慨。
“我们这支军队，想要真正强大起来，就必须走这条路，没有捷径。”
“林校长！”
一个来自冀中军区的团长，猛地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恳切。
“我……我错了！我不该在卷子上画王八！我混蛋！”
“我请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想学！我们想学您说的那个……科学！”
“对！林校长！我们想学！”
“教教我们吧！怎么才能把仗打得跟您一样明白！”
“我们不怕苦，不怕累！您就说怎么学吧！”
“哗啦”一下，全场三百多名学员，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他们的眼中，再也没有迷茫和抵触，只剩下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烧的求知欲！
他们像是即将渴死的旅人，看到沙漠中的绿洲，不，是看到能让他们彻底摆脱干渴的，挖井的方法！
看着台下这群被彻底“点化”的悍将，林川的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的，就是彻底敲碎他们脑子里那些陈旧的、过时的战争观念，然后，再亲手为他们，植入一个全新的，属于现代化战争的“操作系统”！
“很好。”
林川点了点头，声音洪亮。
“既然大家想学，那我就教！”
“从今天开始，我们抗大华北分校，每天的课程安排如下！”
“上午，由我，以及周顾问、钱老先生，还有各位技术教官，为大家讲授《军事数学》、《战争冶金学》、《应用化学》、《机械原理》等基础理论课程！”
“下午，由李云龙、丁伟、王承柱等战术教官，带领大家进入三号厅和武器测试场，进行实操训练！”
“你们将亲手分解‘八一式’步枪，了解它的每一个零件！”
“你们将亲手操作‘雷神之锤’，感受它的每一次怒吼！”
“你们将亲自坐进‘太行-虎’的驾驶舱，体验陆战之王的每一次冲锋！”
“晚上，是自习和讨论时间！“
”你们要完成我布置的作业，要结合白天的所学，复盘你们过去打过的每一场仗！“
”想一想，如果拥有这些武器，拥有这些知识，你们的仗，会怎么打！”
林川的每一句话，都让台下学员们的呼吸，急促一分！
亲自操作重炮？
亲自驾驶坦克？！
这……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但是！”
林川话锋一转，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我这里，没有‘客气’两个字！”
“一个月后，将进行结业大考核！”
“考核内容，分为理论和实操两部分！”
“理论考试，就是你们今天拿到的这张试卷的‘升级版’！“
”通不过的，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检讨自己的学习态度！”
“实操考核，更加简单！”
林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将带领你们，把我们兵工厂最新生产出来的三十辆‘太行-虎’坦克，二十四门‘雷神之锤’重炮，三十六门88毫米高射炮，以及一百多门75毫米步兵炮……”
“全部拉到北平城下！”
“用一场真刀真枪的攻城战，来检验你们这一个月的学习成果！”
“考核的标准只有一个——”
林川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李云龙和程瞎子那两张已经激动到变形的脸上。
“谁打得好，谁的部队，就能优先换装！”
“谁能用学到的本事，在北平城下，给鬼子造成最大的伤亡，谁就有资格，成为我们八路军第一支……”
林川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吐出了那致命的三个字：
“装甲师的师长！”
轰！
“装甲师”！
这三个字，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狠狠地浇上一瓢凉水！
不！
是浇上了一吨汽油！
整个礼堂，彻底炸了！
所有指挥官，全都疯了！
他们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呼吸粗重得像拉风箱，死死地盯着台上的林川，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装甲师！
那是什么概念？！
那是只存在于德国、苏联等世界顶级列强军队中的，代表着陆军最高战斗力的“钢铁拳头”！
现在，林川竟然告诉他们，他们也有机会，拥有这样一支部队！
这已经不是诱惑，这是致命的毒药！
为了这个目标，别说让他们学一个月，就是让他们把那些天书一样的公式倒背如流，他们也心甘情愿！
“林校长！俺学！俺程瞎子从今天起，就把自个儿当成小学生！“
”您让俺干啥，俺就干啥！这师长，俺当定了！”
程瞎子第一个跳了出来，他那张黑脸上，满是豁出去的决绝。
“放你娘的屁！”
李云龙也忍不住了，从“助教”的身份瞬间切换回来，指着程瞎子鼻子骂道。
“装甲师师长，除了我李云龙，谁他娘的有资格当？“
”老子是第一个开坦克的！第一个！”
“都给老子滚蛋！装甲师师长，必须是老子独立团的！”
孔捷也吼了起来。
学员们彻底疯狂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嗷嗷直叫，那股子拼命的劲头，比在战场上抢主攻任务还要凶狠十倍！
看着这副景象，主席台上的陈更旅长和刘振华政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深深的震撼和哭笑不得。
他们知道，林川这堂别开生面的“第一课”，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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