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新元年五月的长江，正值汛期前夕，江水裹挟着上游的泥沙，在峡谷间咆哮奔腾。李昊勒住马缰，站在采石矶的悬崖边，望着脚下翻滚的浊浪，衣袂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
“统领，前面就是采石矶古渡口。”赵刚指着江面上的几处浅滩，声音里带着警惕，“探马说，多铎的先锋部队已抵达浦口，看样子是想从这里渡江。”
李昊蹲下身，抓起一把岸边的泥沙，指缝间漏下的细沙混着水珠，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老赵，你看这江底的泥沙。”他用匕首挑开表层硬土，露出下面松软的淤泥，“清军若是乘木筏或小船从这里登陆，船底很容易被淤泥卡住，动弹不得。”
赵刚凑近一看，果然，浅滩处的泥沙呈现出明显的分层，上层是凝固的硬壳，下层却是稀软的泥浆。“这倒是清军的麻烦。”他点点头，“可他们人多势众，就算有几艘船搁浅，也能靠其他船只强行登陆。”
李昊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长江水道考》，这是他在太行山根据地时，用三担粮食从一个老船工手里换来的。“你看这段记载，”他用手指划着书页，“‘采石矶至燕子矶，江中有暗礁七十二处，潮汐涨落以子午二时为界，逢朔望之日，潮差可达丈余’。”
“暗礁？”赵刚皱起眉头，“咱们的水师还没练熟，要是撞上暗礁……”
“所以才要摸清暗礁的位置。”李昊的目光投向江心，“清军想渡江，必然要选水流平缓的航道。而暗礁密集之处，恰恰是他们最可能选择的‘安全路线’。”
他转身对身后的亲兵道：“传令下去，让水文营的所有人，带上测深绳和罗盘，立刻登船，沿江勘察。”
一艘名为“靖江号”的双桅帆船，载着二十余名靖南军的水文兵，缓缓驶离码头。李昊亲自登上船头，站在颠簸的甲板上，望着逐渐远去的江岸。
“统领，”一个年轻的水文兵壮着胆子开口，“您真觉得，凭咱们这些人，能摸清长江的水文？”
李昊回头看他，目光锐利如鹰：“怎么，怕了？”
“不怕！”那水文兵挺直腰板，“属下只是担心……咱们没见过这么大的江，万一出了差错……”
“差错？”李昊冷笑一声，指向江面上漂浮的一片枯枝，“你看那片树枝，它在江水中的漂流速度，是不是比岸边的水流慢？”
水文兵仔细一看，果然如此。“这说明什么？”他疑惑地问。
“说明此处有暗流。”李昊解释道，“长江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漩涡、暗礁、潜流。清军以为熟悉水性，实则他们的经验，大多来自内河湖泊。而这万里长江，才是真正的‘水上迷宫’。”
船行至江心，水文兵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放下测深绳，每隔五十步记录一次水深；用罗盘测定方位，标记沿途的岛屿和礁石；甚至有人趴在船舷边，观察江水的颜色和流速。
李昊站在船尾，手里拿着个崭新的黄铜仪器，不时对准江面调整角度。这仪器是他昨天刚从系统商城兑换的【初级水文测绘仪】，镜筒里装着精密的刻度盘，能自动计算水深和流速。
“统领，这里水深三丈二尺，流速每秒两丈！”一个水文兵高声报告。
李昊低头看了看测绘仪，上面的指针果然指向“3.2丈”和“2丈\/秒”。“记下位置，标记为‘丙字三号暗礁区’。”他吩咐道。
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打断了工作。船身猛地向一侧倾斜，甲板上的水桶和绳索滚落一地。
“不好！遇到暗流了！”船长扯着嗓子喊道。
李昊一把抓住船舷的铁环，稳住身形。他抬头望去，只见船头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浑浊的江水打着旋儿，形成一个直径丈余的漏斗。
“别慌！”他大声喝道，“调转船头，顺流而下！不要试图对抗暗流！”
船员们手忙脚乱地转动船舵，船身渐渐偏离漩涡中心。然而，一块碗口大的礁石突然从水下冒出，撞在船底，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船底漏水了！”有人惊呼。
李昊冲到船舱口，只见海水正顺着裂缝涌入，很快就淹没了半条船。“所有人，拿工具堵漏！”他吼道，“赵刚，带几个人去船尾，用棉絮和桐油堵住裂缝！”
赵刚二话不说，脱掉上衣，跳进冰冷的海水中。他和其他几个水性好的士兵，用浸透了桐油的棉絮，拼命塞进裂缝。李昊则指挥剩下的士兵，将船上的货物转移到高处，减轻船的重量。
经过半个时辰的奋战，船底的裂缝终于被堵住。船员们累得瘫倒在甲板上，大口喘着粗气。
李昊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望着远处渐渐平息的江面，眼中闪过一丝后怕。“长江果然凶险。”他轻声说道，“若是没有这测绘仪，我们恐怕早就葬身鱼腹了。”
“统领，”赵刚爬上船头，递给他一块干布，“您没事吧？”
“没事。”李昊接过干布擦了擦脸，“刚才的暗流和礁石，都记下来了吗？”
“记下来了。”赵刚指着船舱里的记录簿，“一共发现了五处暗礁，三处漩涡，还有两处流速异常的区域。”
李昊点点头，翻开记录簿，对照着测绘仪的数据，在地图上逐一标注。“这些地方，就是清军最可能选择的渡江路线。”他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红圈，“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们渡江时，给他们致命一击。”
夕阳西下，帆船缓缓驶回码头。李昊站在船头，望着逐渐清晰的常州城郭，心中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他知道，长江天险并非不可逾越，只要摸清了它的脾气，就能将它变成清军的坟墓。
“系统，”他在心里默念，“兑换【初级水文测绘仪】的使用手册。”
【叮！已为您兑换《初级水文测绘仪使用手册》，是否学习？】
“学习。”
刹那间，一股信息流涌入李昊的脑海。他闭上眼睛，仔细消化着手册上的内容：如何校准仪器、如何计算潮汐、如何识别暗礁的信号……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他知道，有了这本手册和测绘仪，他就能掌握长江的每一个秘密。
“清军想渡江？”他冷笑一声，望向北方，“那就让他们试试，在长江里游泳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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