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血战的硝烟尚未散尽，李昊的帅帐内已是一片肃杀之气。
巨大的江南地图上，代表清军的红色箭头依旧虎视眈眈地指向江南腹地。多铎虽死，但其麾下三万精锐并未被全歼，残部在阿济格的严令下，正龟缩于镇江对岸的瓜洲渡，舔舐伤口，伺机反扑。而更让李昊感到不安的是，阿济格的另一路大军，在多尔博的率领下，已悄然绕过常州，直插南京门户——金坛。
“统领，”情报参谋林风快步走进帐内，手中捏着一份刚刚截获的密报，面色凝重，“探马来报，多尔博部约两万人，已于三日前攻陷金坛！守军弃城而逃，城中粮草辎重尽数为清军所得！”
“金坛失守？”李昊猛地抬头，眼中寒光一闪，“金坛乃南京东北门户，一旦被清军占据，便可居高临下，直接威胁南京！阿济格这是想玩‘围魏救赵’之计？”
“极有可能。”赵刚在一旁分析道，“清军主力被我军牵制在镇江-常州一线，短时间内难以突破。阿济格此举，是想攻占南京，动摇我江南根基，逼迫我军回援！”
“回援？”甘辉一拳砸在案几上，怒道，“正中他下怀！我军若回援南京，镇江-常州防线必然空虚，清军主力便可乘虚而入！届时，江南首尾难顾，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帐内众将议论纷纷，气氛一时凝重到了极点。
南京，大明故都，江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它的得失，直接关系到整个江南的民心士气。若南京失守，江南士绅必然人心惶惶，甚至可能出现大规模投敌的现象。但若不回援，任由清军占领南京，其政治影响同样不堪设想。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李昊沉默地踱步于帐中，目光在地图上反复扫视。他的脑海中，系统面板上的各种数据和推演模型飞速运转。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重大战略抉择：是否回援南京？】
【推演开始……】
【选项A：立即回援南京。】
【可能性A1：清军主力趁机强攻镇江-常州，靖南军陷入两面作战，防线崩溃概率：70%。】
【可能性A2：靖南军及时回援，击退多尔博部，但南京已遭洗劫，民心受损，后续统治难度增加。】
【选项b：按兵不动，固守镇江-常州。】
【可能性b1：多尔博部攻占南京后，以此为据点，继续扩张，江南局势恶化。】
【可能性b2：多尔博部因兵力不足，无力固守南京，掠夺一番后自行撤离。】
【推演结束。】
两个选项，似乎都不是最优解。
“统领，”吴鹰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位沉默寡言的水师副统领，此刻却主动开口，“末将有一计，或可解此困局。”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吴鹰，原郑芝龙旧部，精通水战，尤擅奇袭。自归顺靖南军以来，屡立战功，是李昊麾下最为信赖的水军将领之一。
“吴将军请讲。”李昊示意他继续。
“清军多尔博部虽攻占金坛，但其粮草辎重必然依赖后方补给。”吴鹰指着地图上的运河水道，“从扬州至金坛，必经丹阳、吕城等地。末将愿率水师精锐，突袭清军运粮船队，焚其粮草，断其补给！没了粮草，多尔博部便是无根之萍，不攻自破！”
“好主意！”甘辉眼睛一亮，“清军远道而来，最怕的就是后勤被断！只要烧了他们的粮船，我看多尔博那小子蹦跶不了几天！”
“可是，”赵刚提出了疑虑，“清军运粮船队必有重兵护卫，吴将军的水师能否得手？万一失利，反而会暴露我军意图，打草惊蛇。”
“赵将军所言极是。”吴鹰点点头，“所以，末将请求亲自挑选一批水性极佳、不畏生死的死士，乘小船夜袭！不求杀伤多少敌军，只求焚毁其粮船！”
李昊心中一动。夜袭运粮船队，这确实是一个险中求胜的奇招。若能成功，不仅能解南京之围，更能沉重打击清军的士气。
但他也清楚，此计风险极大。一旦失败，吴鹰和他率领的死士必将全军覆没，而且会让清军提前警觉，加强戒备。
“统领，”吴鹰上前一步，单膝跪地，目光坚定，“末将自跟随将军以来，未有寸功！今日愿以死报效！恳请将军准末将所请！”
看着吴鹰那张布满风霜的脸庞，李昊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吴鹰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为他赌一个机会。
“吴鹰！”李昊扶起他，声音铿锵有力，“我准你所请！但你要记住，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你必须活着回来！”
“末将领命！”吴鹰重重磕了一个头，转身大步走出了大帐。
一场关乎江南命运的豪赌，就此拉开了序幕。
当夜，月黑风高。
吴鹰率领一百名精选的死士，乘坐十艘轻巧的“海沧船”，悄悄驶离了靖南军的水师基地。这些船只吃水浅，速度快，最适合夜间突袭。
死士们个个膀大腰圆，皮肤黝黑，一看便知是久经风浪的老水手。他们身穿黑色紧身衣，脸上涂抹着油彩，手中握着短刀、火铳和浸透了火油的棉絮。
“记住，”吴鹰的声音在夜风中低沉而有力，“我们的任务是烧船，不是杀人！找到清军的运粮船队，靠近，点火，然后迅速撤离！谁也不许恋战！”
“是！”
一百名死士齐声应诺，声音在寂静的江面上回荡。
小船如离弦之箭，贴着江面疾驰。吴鹰站在船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运河两岸，芦苇丛生，月光被茂密的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为这次突袭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将军，”一名死士指着前方，低声道，“前面好像有动静！”
吴鹰举起望远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江面上，影影绰绰出现了数十艘大型帆船的轮廓，船帆上赫然印着清军的狼头标志！
“果然是清军的运粮船队！”吴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传令下去，准备战斗！”
十艘海沧船立刻分散开来，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
清军显然没有料到会遭遇突袭，船上巡逻的士兵寥寥无几，大部分人都在船舱内酣睡。
“就是现在！”吴鹰一声令下，十艘海沧船同时加速，如猛虎下山般冲向清军的船队。
“敌袭——！”一名清军哨兵发现了异常，刚要大喊，一支弩箭已穿透了他的喉咙。
战斗瞬间爆发！
死士们如同下饺子一般，从海沧船上跳上清军的粮船。他们动作迅捷，下手狠辣，凡是遇到的清军哨兵，皆是一击毙命，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吴鹰亲自率领二十名死士，冲向最大的一艘粮船。这艘船足有五丈长，三丈宽，甲板上堆满了麻袋，隐约可见里面装的是白花花的大米。
“点火！”吴鹰一声令下，死士们立刻将浸透了火油的棉絮点燃，奋力掷向船帆和船舱。
“轰——！”
“轰——！”
一团团火球在清军的粮船上腾空而起，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开来。
“不好！起火了！”
“粮船起火了！快救火啊！”
清军船员从睡梦中惊醒，顿时乱作一团。他们有的忙着泼水灭火，有的则惊慌失措地跳入江中逃生。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吴鹰率领的死士如同蝗虫过境，在清军船队中肆意穿梭，到处点火，到处放火。他们的行动高效而致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短短半个时辰，清军的二十艘运粮船全部被点燃，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空。江面上，燃烧的碎片和溺水的清军士兵随波逐流，景象惨不忍睹。
“撤！”
吴鹰见任务完成，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一百名死士如同来时一样，迅速跳回海沧船，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金坛水战的第一幕，以靖南军的完胜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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