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日的夕阳将常州城墙染成暗金色。李昊拄着断剑站在残破的城楼上，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体——最上层是清军的狼皮帽，往下依次是镶铁皮甲的躯干、折断的长矛，最底层则是无数无名无姓的百姓。十天前还充满生机的江南名城，此刻已成修罗场。
“统领！”军需官踉跄奔来，“火药耗尽！滚木只剩三十七根！存粮…存粮一粒不剩了！”
李昊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围城第二十日，博洛用尸体填平了护城河，八旗铁骑开始冲锋。更可怕的是，清军在城西架起了“万人敌”——装满火药的陶罐悬挂在楼车上，随时可能砸进城内引发大火。
“开北门。”李昊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不可！”陈奇失声惊呼，“北门外是博洛的主力…”
“正因为他是主力，才不会想到我们会自开城门！”李昊抓起佩刀，“传令红枪营，带所有火铳手随我出城！”
残阳如血的时刻，北门在吱呀声中洞开。李昊亲率八百死士冲出，每人背负一捆浸透桐油的柴草。清军猝不及防，前锋刚要拦截，城头突然抛下数十个点燃的火药罐——这是王铁锤研制的“飞天震”，落地即爆。
浓烟中，李昊看见博洛的帅旗在百步外飘扬。他高举佩刀：“目标帅旗！冲啊——！”
八百靖南军如尖刀插入敌阵。火铳手在三十步外齐射，打乱清军阵型；长枪兵结成方阵推进，枪尖挑开满洲巴图鲁的战袍；李昊则带着刀盾手直扑中军大帐。
“保护王爷！”尼堪的嘶吼淹没在杀声中。
混乱中，李昊看见博洛的尸体被两名亲兵抬着后退。他奋力掷出佩刀，刀锋旋转着划破空气，精准斩断一名亲兵的脚筋！另一名亲兵刚要拔刀，李昊已如猛虎般扑上，短刃从肋下捅入，直透心脏。
“你…你杀了王爷两次…”濒死的亲兵瞪大眼睛。
李昊拔出短刃，鲜血喷溅在明黄龙袍上。他扯下博洛的孔雀翎顶戴扣在头盔上，举起染血的佩刀指向溃逃的清军：“降者不杀！抗拒者——死！”
残存的清军望着那顶象征亲王身份的顶戴，斗志瞬间瓦解。镶白旗的蒙古兵率先扔下武器，接着是汉军旗的绿营兵，最后连八旗精锐也开始成片投降。当最后一面清军旗帜倒下时，东方已升起新月。
李昊站在博洛的尸体旁，望着满地狼藉的战场。幸存的百姓从藏身处走出，默默收拾亲人的遗体。有个小女孩捧着半块发霉的炊饼，怯生生地递到他面前——那是她最后的存粮。
李昊接过炊饼，掰成小块分给身边的伤兵。石头儿躺在担架上，胸口缠着渗血的绷带，却还挣扎着举起博洛的头盔：“统领…这玩意…能熔了铸炮…”
笑声未落，少年永远闭上了眼睛。
李昊轻轻合上他的眼皮，将头盔紧紧抱在怀中。系统提示突然在识海炸响：
【江阴保卫战胜利】
【奖励：军工技术+30%，解锁“标准化零件铸造法”】
【警告：清廷集结江北八旗主力，预计十日内抵达常州外围】
晚风卷着血腥味拂过城头。李昊知道，短暂的喘息之后，更残酷的战争即将来临。但当他看见百姓们自发加固城墙的身影，看见老篾匠在修补被炮火损毁的城楼，看见幸存的士兵含着泪搬运滚木时——
他忽然笑了。
这支从血火中淬炼出来的军队，这支与百姓血脉相连的孤城，终将在历史的洪流中，刻下属于他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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